所以他同意了?同意用她的筹码来交换阿善?
唐安菱内心激动却在努力控制。
她不能让韩郎中看出来,若是那样的话,这个男人谁知道还会做什么来刁难她。
“嗯,走吧。”她开口的声音与平常听起来并无一二。
“呵。”韩郎中斜眼笑看着她,像是看透了她的伪装。
唐安菱努力站直身形,毫不避开他的目光,坦然道:“还请韩郎中带路吧。”
“呵。”又一声嗤笑,这个男人终于走了房间。
待唐安菱真的再一次见到阿善时,什么伪装的淡定皆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阿善被韩郎中放置在一处无人居住的旧竹屋里。
难怪她找不到他,她受着伤,又不可能将村后的空竹屋里每一间都查找一遍。
竹屋满室都是浓浓的刺鼻药味。
阿善被泡在一个巨大的药桶里,头微垂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阿善!”唐安菱惊得奔了过去,但阿善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手颤颤巍巍的伸向他的鼻子,还没探到气息便听见身后的人道:“放心,他可没这么容易死。”
“他到底怎么了?”
唐安菱转头看着韩郎中,脸上的担忧是完全的不加遮掩。
“呵,你喜欢他!”
这是一句肯定句。
呵呵,明明如此担心,刚才还装的那般淡定。
想起此前唐安菱说的以身相许的话来,韩郎中心里莫明觉得有些不快,呵,竟是连他都敢调戏?
唐安菱没有回答,只用目光死死盯着韩郎中,等着他的回答。
“血侍外人不能靠近,唯有如此才能替他治伤,顺便……”顿了顿才道:“顺便研究一下。”
研究两上字瞬间让唐安菱想起实险室里的小白鼠。
她的眼神染上防备,“你想研究什么?”这个男人想要阿善果然是有目的。
“呵,看来你还真是不知道血侍是什么。”
再一次听到这个词,而且这个词还与阿善息息相关,那么她便必须要知道了。
“血侍是什么,还请韩郎中告知。”
“这个说来话长,你当真要在这里听我讲?他所浸泡的药草对他有益,但这味道却是会让普通人身体受损哦。”
知道阿善暂时无碍,唐安菱也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在又转头看了一眼如在沉睡中的男人后,她这才步出房间。
屋外,韩郎中背着手站在一颗粉蓝花树之下,花枝轻轻摇曳,不时落下几片花瓣。
此情此景若是落在一些人眼中,怕是觉得画面极美。
但唐安菱却是清楚眼前男人的可怕,还有眼前这些看似美丽的花树,其实下面皆埋着尸骨。
更何况她脑海中全被屋内被浸泡在药桶里的男人身影所占满。
“何谓血侍?”她再次问道。
韩郎中看了她一眼,她眼中的焦急不知为何不再让他感到愉悦,相反看着有些刺眼。
他难得没想生出逗弄她的心,一五一十尽数告知。
“死侍常见,血侍却是极难得。
死侍虽效忠于主人,但却还是普通人,只要是人便有背叛主人的可能,而血侍却是绝对不会。
血侍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们活着的意义便是听命和保护主人。
若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们只是一把会听话的极品兵器。
他们不怕死,不怕痛,甚至百毒不侵,因培育血侍的过程不是常人所能忍受,所以成功者极少。”
说到这里韩郎中意味深长的看着唐安菱,“你想知道血侍是如何被训练出来的吗?”
他的笑容是如此的刺眼,让唐安菱惧怕听到接下来的话。
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道:“如何训练出来的?”
“人皆有七情六欲,若想训练出合格的血侍,则先要用毒药和酷刑摧毁神识……”
韩郎中如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明明艳阳高照,却是听得唐安菱浑身冰冷,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似乎看见阿善头发凌乱双臂被拴在铁链上。
阿善的脸色惨白,双目腥红,身体因为被灌入各种药性相冲的毒药,而痛苦嘶吼……
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变成一个活死人?
那是在极端的痛苦之下,再也承受不住,肉体本能将一切感知屏蔽丢弃。
随之完全将自己交付出去,任何训练者处置打造。
正因为过程太过于痛苦残忍,大多数人会熬不过死去。
所以血侍极为罕见,甚至训练的方法都已经失传。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韩郎中在见到阿善时,眼中流露出兴奋来。
如此稀罕的血侍,竟是让他有生之年遇到一个。
难怪韩郎中曾对她说,“你爹倒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唐安菱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攥住,痛得都无法呼吸。
阿善,阿善……
原来他会变成这般模样是因为曾遭遇无人可以承受的折磨吗?
原来此前刚入山脉遭遇的那条眼镜王蛇之所以会死,是因为阿善身体内所流淌的血皆含有剧毒。
而他之所以第一次表现出抗拒,制止她帮他吸蛇毒,是因为若是她沾染上他的血,也会被毒死。
血侍,血侍,这个词分明代表着阿善活在炼狱中。
唐安菱眼眶灼烫,却在奋力隐忍。
“韩郎中既擅毒,能否让阿善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你可知血侍的存在可是万中无一,多少人渴求都求不到,他永远不会违背你的话,视你的命更胜过自己,想来你爹怕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成功。”
唐烈自然是费了一番功夫。
唐安菱突然明白此前那么多人追着她想找寻的那些宝物的去向。
陆驰曾说唐烈盗的那些宝物皆着有各种功效。
起死回生什么的,她并不相信,但能疗伤,让奄奄一息的人重新恢复生机却是极有可能。
所以那些不知所踪的宝物怕都用在救醒唐绥,和训练阿善成为血侍的过程中了吧。
她的醒来,和阿善成功被训练为血侍,这便表明着唐烈盗取那些东西已经自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想起那个并不连续的梦境。
唐安菱觉得她的猜测已经接近事实。
因为唐绥所受的情伤,所以唐烈恨极了阿善,便干脆用这种残忍的手段,让阿善成为血侍,继续陪伴着唐绥。
只是醒来的却是她,若醒来的是唐绥,她真的愿意看到喜欢的人变成这般吗?
而她竟然也喜欢上了阿善,这是受唐绥这幅身体的影响,还是真的是她的意愿?
“而且你可有想过,若你的血侍恢复意识,他会如何对待仇人之女呢?”
韩郎中语气轻松,却是在提醒着唐安菱一个残酷的事实。
是呀,在唐烈一点一点折磨阿善时,阿善对他的恨定是刻苦铭心。
若他恢复意识,唐烈已死,他……他会杀她来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