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水湾前有海,后有山,这山靠近万寂山脉。
当初下山时,唐安菱便发现山上其实物产很丰富。
但生活在这片地区的人祖辈习惯依赖大海而生,只会上山砍砍柴,或是挖挖野菜。
打猎自是不会的。
他们不会,阿善会呀。
他那功夫,随手折一根树枝便能将一头大蛇钉在地上,若是以石子当暗器,猎几只野兔子定不在话下。
只是她若想在此平静生活,阿善会武功的事情便绝不能暴露。
她已经给阿善立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设,村民们现在皆将他看作是傻子。
村子从来不缺八卦之人,怕是此时,村子里新来的兄妹三人,哥哥是个傻子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整个村落。
环视一周,确认无人后,唐安菱这才认真的对阿善道:“阿善,答应我,以后若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手,不要让人知道你会武功知道吗?”
那样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沿海之地很乱,阿善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人。
唯今之计,低调不引人注意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阿善点了点头,一幅听话的模样。
唐安菱便觉得,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阿善虽不懂情爱是何物,但如今的他已经很像个正常人了,这样的状态也挺好。
只除了她偶尔会有点不太好。
为了怕有人上山来撞见他们,唐安菱先拾了些柴火背在身上,又挖了些野菜交给阿善和小默。
“阿善,我们先抓一些野兔或是野鸡。”
在海边,海鲜卖不上价,但这些山中野味则属稀罕品。
唐安菱一手牵着小默,跟在阿善的身后。
刚才阿善自得了她的吩咐后,整个人的气息都不一样起来。
他屏气凝神,目光如炬,整个人如一头潜伏着的猎豹,只待猎物出现迅速出手。
这样子的阿善似乎连走路都是静悄悄的,让唐安菱陡然生出一种她和小默跟着他,倒成为他的累赘,惊扰走了他的猎物。
“阿善,我和小默在这里等你吧,你猎到猎物便回来找我们,记住,若是有人千万不能出手。”
阿善看着唐安菱,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嘶哑的好字。
随即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林间。
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却每次听到,都让唐安菱感到新奇。
那个从前状似活死人的阿善如今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那么未来有一天,他会不会也会知道情爱是何物?
唐安菱忍不住憧憬,但随之而来想到某些后果,也让她顿时打了个激灵。
她不能太贪心了,如此便挺好,以后的事情随缘,随缘吧。
在等阿善的时候,唐安菱也采了些木耳。
这些木耳长满了树,还不止一棵,想来是附近村民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可以吃的。
唐安菱正踮起脚尖摘树上的木耳,突然听见小默带着惊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姐……姐……猪……”
猪?
唐安菱回头,手中的木耳一下子没拿稳掉在地上,而心也顿时狂跳起来。
在离两人不远的茂密灌木前,不知何时钻出一头黑色的野猪。
与寻常的野猪长得不一样,这头野猪的嘴边两侧,长着一对类似象牙一般往前弯曲凸出的獠牙。
野猪是杂食性动物,一般情况之下不会主动攻击人,但眼前的这头野猪显然有些不太正常。
它的眼睛莫明透着一股腥红,一身的黑色鬃毛根根竖立。
眼下前蹄正往前刨着土,那是准备攻击的姿势。
唐安菱心里暗骂了声,靠,她这是什么运气呀。
这只猪明显像是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发起了狂,怎么让她这么倒霉遇上了?而且还是在阿善离开的时候。
“小默,快上去。”唐安菱不由分说抱起小默,将他举到树干上。
手刚松开,那头发狂的野猪已经向着她冲过来。
“小默,抱紧树!”唐安菱只来得及喊出这最后一句,便扔掉东西撒腿就跑。
她向着阿善离开的方向跑去,只希望死在野猪嘴下前,阿善会及时出现。
只可惜,事实不会永远美好。
不可能次次在遭遇危险时,她的英雄都会及时出现。
便是在正常时候,唐安菱也没自信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野猪,更何况还是一头发了狂的野猪。
身下的地面如在震颤,这巨大的动静惊起不少飞鸟走兔,却唯一没有引来她期盼的身影。
“阿善,你在哪里?”情急之下唐安菱只得呼喊他的名字。
但随之而来,后背却是猛的传来一阵剧痛。
那头发狂的野猪终究撞上了她,唐安菱往前滚去,一股腥甜立马涌上喉头。
不幸中的万幸,在野猪撞击过来的一瞬间,她因为回头,侧身躲避,躲过了那对尖尖的獠牙,没有被刺个对穿。
唐安菱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不时有尖锐的枝条划破了她的衣衫。
噗!刚才那一撞终是让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巨大的痛疼让唐安菱直抽气。
躺在地上时,她试图想再站起,但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她头晕目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头野猪在靠近。
野猪既是杂食性动物,所在在某些情况下也是会吃人的。
唐安菱咬舌努力让自己清醒。
她九死一生穿过万寂山脉,还答应帮龙岭村寻长合适的迁村地方。
怎么能在她即将开始新生活时,莫明死在一头野猪的口中?
唐安菱手中握紧匕首,这还是当初从山安城离开带过来的那一把,她一直随身装着。
匕首很短,用来杀一头发狂的野猪自是不可能。
她要赌,赌自己能不能一击必中,刺中野猪的眼睛。
就在她注意力高度集中时,突然间沉寂许久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陌生知识。
这一回不是关于药草,不是关于医术,竟是……竟是有关于解剖。
“大家看这里,人的主动脉在脖颈,而常见动物的颈动脉则在……”
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很陌生,带着某种认真的威严,像是有人在授一场人与动物构造不同的解剖课。
唐安菱愣怔在那里,此前心中一个猜测愈加的肯定起来。
原主唐绥她,她莫不是也和她一样,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若真是如此,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唐安菱没空再深究,因为野猪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