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果然看见那两位老人还跪在地上哭泣。
突然,车上的年轻人鼻子再次流血,这下老妇人顾不上哭,赶紧再次拿着棉布上前擦拭。
唐安菱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此前刚看到那个昏迷年轻人的脸色和症状时,她脑海里隐隐有某种猜测。
虽心里并没有太大把握,但唐安菱还是想去试试,因为那两位老者看着着实让人同情。
不过她会半调子医术的事,和阿善会武功一样,她暂时并不想让张大牛或是别人知道。
唯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特地支开他。
唐安菱还没走近,守门的将士也开始不耐烦的驱赶那两位老人来。
“滚开滚开,别在这里号丧了,要哭回家哭丧去。”一边说一边还亮出手中明晃晃的佩刀。
这时唐安菱上前道:“老人家,若是相信在下的话,便让我来诊治一下吧。”说完唐安菱又补充了一句,“不收银子。”
老人抬头看向眼前人,是个极年轻的俊秀小哥,五官长得很是秀美,若不是那粗黑的眉毛增添了几分英气,眼前人怕是会让人误会是名女子。
不过老人并没有细究,因为他只听到唐安菱说的那句,免费诊治。
老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小哥是郎中?”
“不算,只是略懂医术。”
这略懂二字已经让老人欣喜交加,竟忙向唐安菱磕起头来,“还望小郎中救我儿性命。”
“我们别挡在这里了,去那边吧。”
唐安菱指的是离城门稍远的一个无人角落,在那里无人打扰。
老人赶紧拉着牛车过去。
车子停稳,唐安菱这才仔细打量病患。
年轻男子肤色黝黑,身上还隐隐透着一股鱼腥味。
“我想先替他检查一下可以吗?”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唐安菱发现很多次,在她的手碰触到病患时,就有如按开了一个开关一般,属于唐绥的记忆会自动涌上来。
随之这幅身体就像不受她控制,一举一动皆像是身体做过无数次的本能。
她就有如一个藏在这身体中的另一个魂魄,看着自己手熟练地在给年轻人做各种检查。
按压腹部,检查瞳孔……
一旁的两位老人有些惊讶,怎么没有把脉?
唐安菱检查完,微愣了一会后,慢慢掀开男人的裤腿,病患的腿上竟布满着乌青的淤斑。
这是……
某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在脑海中浮现,但还需要再确定什么。
唐安菱捏紧病患的下颌,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捏那里,总之并未使多大力气,陷入昏迷中的人便听话地张开了嘴巴。
味道很是难闻,不过唐安菱像是闻不见一般,用手指推了推病患的牙齿,果然是松动的。
坏血症!
脑海里迅速做了肯定的诊断。
在唐安菱做着一系列让人看不懂的操作时,一旁的老夫妻俩虽疑惑,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唯恐会惊扰到她,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当唐安菱收回了手,果然再次如曾经数次那般,身体再次由她所掌控,但同时,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小郎中,如何了?我,我儿子他还有救吗?”
唐安菱却是没有立刻回答,她强打起精神,反问道:“他可是经常出海,很少呆在家中?”
“对对,我儿是那货船上的水手。”
这临海之地,各国之间经常有贸易往来,身体好的青壮年去当水手,常年漂泊于海面上并不少见。
因为唐安菱准确猜到儿子的情况,让老夫妻两人心中的希望更甚起来,老人再次小心翼翼问道:“我儿……我儿还有救吗?”
“有的,这病并不难治。”
并不难治?
老人大喜过望,完全不怀疑唐安菱是不是骗子,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来。
层层打开后里面又是三两银子。
“还请小郎中开药方,我这,我这还有一些银子。”
难怪刚才怎么也不愿意再给老黄牛交五两银子,显然这仅剩下的三两银子是老人为儿子准备看病的药钱。
“老人家,不用开药方,而这药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内镇虽不随便让外人进去,但里面的人却是每日都来外镇采买。
所以城门口比其它地方更为热闹,其中卖菜的摊位也不少。
唐安菱指向那些看起来绿油油的蔬菜道:“那便是药。”
坏血症是出海船员人群最容易得的一种病,是因为长期不摄入新鲜蔬菜,让身体缺少维生素所引起的。
这得病的症状看起来很严重,会引发鼻子流血和身体出现瘀斑,给人一种病患得了重症的错觉。
但其实治疗的方法很简单,只需多补充一些蔬菜瓜果便行。
“啊?”老人显然有些不太信,毕竟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菜还能当药的。
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病,这未免太过草率了。
唐安菱知道以她外表着实看起来不太像个医术高超之人。
只得用通俗易懂的话将坏血症的病因讲了讲,又道:“老人家如今也进不了内镇,不如试试在下的方子,其实回家后,每日吃野菜也是可以的。”
这临海之地,菜的价格比鱼贵,这两位老人若是顿顿买菜,怕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唐安菱该说的都说了,至于老人会不会按照她说的去做,这便不是她所能控制。
她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年轻人,干脆最后又补了一句,“五日后午时,我还会来这城门口,若是病患的症状没有缓解,老人家可再来此寻我。”
如此一来,便是这老人再不信她的方子,应该也会先尝试几日。
正在这时昏迷中的人再次流鼻血,两位老人手忙脚乱地去擦拭,唐安菱便不再说什么准备离开。
转头却见不远处的城门前不知何时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
颜色虽深沉,却是透着一股低调奢华。
那马车也不知道停在那里多久了,唐安菱转身时正巧看向马车帘子被放下,随即马车缓缓进城。
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守城将士,在看到这辆马车时,皆脸上露出谄媚,赶紧放行。
唐安菱没再看那马车和阿善一起离开。
与张大牛会合后,张大牛微有些惊讶,“唐妹子,你突然不舒服?”
刚离开前还好好的,怎么再次回来,唐妹子不但脸色苍白,神情还显得格外疲惫。
“嗯,突然有些头晕。”
张大牛便不再问,赶紧赶着牛车一路晃晃悠悠回杨水村。
经过这一路的休息,唐安菱的精神又恢复如常。
她这每次看病带来的后遗症倒是来的快,散的也快。
几人临近村口却是看见杨兰芝正站在村口一棵大树下,看见牛车时,杨兰芝径直走了过来。
咦?她这是专程在这里等他们?
杨兰芝的目光落在唐安菱身上,这让唐安菱明白她是来寻她的。
“你找我吗?”唐安菱跳下车。
虽杨兰芝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太好,但那天晚上她阻止她去田海村的举动,还是让唐安菱将这恩情记在心里。
杨兰芝却是不开口,直看着一旁的张大牛。
张大牛也不笨,便对唐安菱道:“唐妹子,我先把东西给你送家里去。”
说到家里两个字的时候,杨兰芝看唐安菱的眼神冷了几分。
阿善要留下,也被唐安菱劝回了家。
当村口只剩下两人时,杨兰芝终于开口,她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请你离开杨水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