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让甲板上所有人目光皆落了过来。
眼下情况太过危急,谁也没想起唐安菱来。
直到她出现,李泽庄远几人才想起她懂医术。
李泽眼眶通红,“唐姑娘,请救救他。”
这是唐安菱第二次看见李泽如此失控模样。
第一次是容郎中的死,这第二次……
唐安菱不再耽搁,她会尽量不让李泽他们几人,再一次承受身边亲近的人离去的痛苦。
“给我一把剪刀。”吩咐完,很快便有一把剪刀递到她的手里。
唐安菱也没去看这刀是谁递过来的,赶紧去剪小祥身上的衣服。
她要检查,若是这箭正中心脏,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法挽回。
待血衣剪开后,唐安菱心松一口气。
若是之前,她没有把握救回小祥,但一想起此前在海盗船上搜罗来的龙涎和血芝,心中感慨这一切怕都是天意吧。
雪晶莲是极稀罕的创伤药,龙涎的疗伤效果比起雪晶莲来则更为霸道。
而血芝相传身体再虚弱的人,吃下去都能活蹦乱跳起来。
眼下只有这种级别的药才能救回小祥的命。
若是李泽带着小祥上岸去求医,花千金都不一定能买的到这些,但眼下偏偏她身上都有。
所以唐安菱才感概这些怕都是天意。
“快,将人平抬回船舱内,我需要给他拔箭,还有准备热水和纱布。”
夏海不再灭火,腾出手过来帮忙。
有了此前给阿善处理箭伤的经验,这第二次唐安菱做的更为熟悉。
便是连唐安菱自己都没有查觉,眼下的她已经在举手投足间,有了医者的气韵。
先处理最危险,靠近心口的那支箭。
围在一旁的李泽和夏海心不由的提起。
因为他们想起,山上那次唐安菱分明表现出对自己医术不太自信的模样,只是说自己略懂。
这略懂的医术,真能救治回小祥吗?
但是眼下他们只能选择相信她。
“把我把那里面的龙涎研磨成粉。”
在小祥被抬进来后,唐安菱已经将随身装着的布包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布包此前未被打开,所以夏海和李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龙涎?”李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夏海并不知道龙涎是什么,但很早之前,便跟在容郎中身边的李泽却是知道。
龙涎呀,价值千金的疗伤圣药呀。
据说再重伤之人,这龙涎研磨成粉敷于伤处,连敷七日,无论什么样的伤口都能迅速愈合。
这样稀罕难寻又贵重的药材,唐姑娘怎么会有?
心中诧异,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慢。
李泽揭开布包,待看清里面的东西里,心中的惊诧更甚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布包里的天沙花。
天沙花!天沙花!
纪叔的眼睛治疗需要天沙花,而之前他们一直重金难求,所以容叔才会亲自去采摘,却因此失了性命。
想起了容叔,李泽的眼眶不由的红了起来。
他们一直求而不得的天沙花,就如此突然出现在眼前?
可是,为什么不早点出现?那样容叔便不会……
唐安菱不知道李泽为何突然停下来,赶紧催促了一句,“愣着做什么,快一点呀。”
这声催促才让李泽回过神来。
他不再乱想,开始把龙涎用刀柄细细碾碎成粉沫。
拔箭之前,唐安菱深吸一口气。
这箭的位置太过危险,若稍有偏差会划破心脏。
一旁的夏海和李泽虽不懂医,却也明白箭的位置有多凶险,事实上,在他们的心底对唐安菱能救回小祥其实并没有报太大希望。
因为那箭的位置……他们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心口中箭还能活下来。
外面又传来一阵凌乱,听声音,那追击的船只似乎又拉近距离,再次放火箭。
甲板上一片硝烟,但船舱内的唐安菱像是听不到一般,整个人眼中只有躺在眼前的昏迷少年。
噗呲,在夏海和李泽还没看清她的动作,那支插在心口上的箭已经被拔出。
鲜红的血顿时飞溅。
李泽和夏海皆是心一抖,甚至不忍再看。
唯有唐安菱无比冷静,动作从容。
她一手压迫附近出血点,另一只手纱布止血,敷药……
所有动作有条不紊,未见半分慌乱。
她的沉着冷静,倒让一旁的两人心中浮起希望来。
说不定,说不定唐姑娘真的能救活小祥。
这价值千金的龙涎,唐安菱完全不吝啬,就像是不要钱一般,取了一半敷在心口的箭伤处。
如此奢侈的用法,怕是那宫里的御医也不敢这样用呀。
但效果却也是立竿见影。
龙涎遇到血后,竟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来。
混合着血液的龙涎粉末迅速凝在伤口处,像是结了一层痂一般。
方才还血流不止的箭伤,转眼也不再流血了。
李泽和夏海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龙涎的药效果然名不虚传呀。
看着小祥起伏的胸膛,唐安菱心松一口气。
这最凶险的一处安全拔出,剩下两处箭伤更不会危及性命了。
抬头似乎才发现李泽和夏海还站在这里。
唐安菱皱眉望了一眼外面,庄远他们在被什么人追击?
知道两人之所以还在这里是怕她需要帮手,便道:“我一个人可以处理,你们去外面帮忙吧。”
方才拔箭时,两人确实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也不耽搁,瞬间加入外面的战火中。
外面的事情,她无能为力,干脆也不浪费心神去操心,她只管做好她力所能及的事。
将小祥身上另外两支箭拔出,上好药后,唐安菱这才感觉有些虚脱。
看着呼吸已经平稳的小祥,她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片刻后唐安菱陷入怔愣之中。
方才替小祥治疗时,那股身体不受控的感觉并没有浮现。
她的一举一动就像是自发性一般,她救人的所做所为,竟如同她下厨一般,带着一股刻入骨子里的熟练。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好事。
她没有去努力学习,便莫明掌握了一身医术,只是这种感觉为何会让她不安呢?
这股不安自唐绥的记忆开始在脑海里浮现后,便埋在心底。
直到来到这临海之地,也依旧没有散去。
为什么?难不成唐绥的记忆浮现还会引来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自是无人告知她这些答案。
“快!掌舵左转,换风向!”外面突然传来庄远的爆喝声,随后船只猛的倾斜成一个似乎即将要侧翻的角度。
霹雳哐当,船舱内无数东西自壁架上掉落下来。
而一旁挂东西的木头架子也因为震动向着还在昏迷中的小祥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