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仅是离开一日而己,但两人目送她的眼神,让唐安菱的心乱了起来。
是不是在阿善和小默心中,她的份量远比她想像的还要重?
唐安菱突然冲动的想对钱百通说她不去了,但理智还是压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再亲密无间的关系,也不可能日日相对,她还有他们只是暂时的不习惯而己。
“阿善,小默,你们先回家吧,我晚上便会回来。”唐安菱努力伸出胳膊朝两人挥手。
家,并不单指一座房屋,而是指有关心,等待她的人在。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终于也有家了。
一想到她离开,有人会在家里期盼着她回来,唐安菱的心便被满满的暖意给充斥。
马车终于离开杨水湾,沿途钱百通嘴巴一直没闲过。
聊他的姨母,聊他的面馆,就没有他不能聊的话题。
唐安菱倒也不嫌烦,反天沿途也无所事事,如此说说话,倒也能打发时间。
见钱百通似乎懂的东西极多,唐安菱有意往房屋买卖上引导。
钱百通的面馆虽在外镇,但对内镇的情况也懂得颇多。
例如想在内镇里置一间铺子,那价格是外镇的五倍。
“那馊水街呢?那里的地价如何?”
“害!那鬼地方呀谁没事在那里开铺子,所以呀价格一降再降,也鲜有人买。”
“那馊水街的铺子价格莫不是比外镇还要便宜?”
“这是自然,没看到那里的铺子卖不出去大都关门嘛,那馊水街呀,就是一条死街。”
唐安菱听到这样的消息心情极为愉悦。
谈话间唐安菱告诉钱百通她想先入内镇见一位朋友后再与他会合。
他们出来的早,只要不影响到晚上的喜宴,钱百通自是同意。
马车终于到达海清镇,过内镇城门时,钱百通得意洋洋地掏出通行牌晃了晃。
守城士兵便也没有阻拦。
“唐小弟,我在哪里等你?”钱百通对于唤她的称呼倒是转换自如。
唐安菱跳下马车,左右看了看道:“嗯,一会就在……”话还未说完,远处竟是看见左玥向着她走来。
咦?这里离馊水街还隔着几条街,怎么左玥会在这里?
很快,唐安菱便发现左玥有些异样。
她头发有些凌乱,袖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破一道口子,一张脸像是刚经过奔跑,红通通的。
这样的左玥显得有些狼狈。
她走近唐安菱,不待唐安菱问寻她怎么了,左玥左右看了看,又看向钱百通,神情染着警惕道:“跟我来。”
唐安菱只得对钱百通丢下一句话,“约摸一个时辰后在这里等。”
左玥直接带着唐安菱钻进一条小巷子,无人的时候她才停下来喘气道:“唐姐姐,我带你走小路,从后门进入。”
唐安菱看着她撕烂的衣袖,皱眉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受欺负了?”
左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似乎此时才发现破了,摇摇头道:“我没事,倒是唐姐姐你最近要小心,那日你们离开后,有人大晚上过来打听姐姐。”
有人打听她?唐安菱有些诧异,谁会认识她?
得知领着人前来的,是她出手救治的那名肠绞痛男人的同伴时,唐安菱了然,怕只是为了她的医术而来吧。
看着左玥的模样,唐安菱大概猜到她为何出现在那里,左玥是担心她直接前去被人注意到,惹来麻烦,所以特地在此等她,带她抄小路?
唐安菱为左玥的细心而感动,突然她注意到了左玥一直垂下的右手上擦伤了一大片。
左玥在此等她,却是弄得满身狼狈,显然在她来之前是遭遇过什么。
既然少女不愿说,唐安菱便也没有再细问,跟着左玥抄小路从无人的后门进了叶氏馒头店。
叶氏的情况大有好转,虽偶尔还是会有头晕恶心,但眼睛却不会再不受控了。
见到唐安菱,叶氏自然千恩万谢。
这次来叶氏馒头店依旧只有她们母女两人,唐安菱记得上一次从叶氏的口中得知左玥是有爹的。
心中大概猜测莫不是出海了?
唐安菱再一次给叶氏施针,这一次比上回更加熟稔,以至于唐安菱错觉掌握医术的是她,而不是来自脑海中唐绥的记忆。
这叫记忆的融合吗?
此前一直压抑在心里的不安再次泛起,若是唐绥的记忆全部复苏,到时候的她究竟是唐绥还是唐安菱?
莫不是这就是让她不安的根源?
唐安菱努力屏蔽掉杂念,替叶氏完成治疗。
看了看天色她该离开了。
左玥想送她,被唐安菱拒绝。
小姑娘虽然不说,但此前明显遭遇过什么,她的手掌还被划破,唐安菱又怎么忍心让她送自己。
“唐姐姐,那小路没走过的人很容易迷路的。”
来时的路七拐八绕,若无人带路确实不识路。
唐安菱笑了笑道:“无碍,我从馊水街出去,在这里没人认识我的。”
又道叶氏刚做完针灸,最好有人再帮她耳穴处按摩按摩,如此方能更快恢复。
她这样说,左玥终于不坚持送唐安菱了。
唐安菱踩着湿滑的地面往外走,沿途看着馊水街上那些关门的店铺,脑海里已经想像出另一幅场景。
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会将这里大变样。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要先将早茶产业支棱起来。
否则眼下一穷二白的她,脑海里的想法只能称之为幻想。
唐安菱认识的人不多,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的身影刚出现在馊水街街口,便被这不多的人数中的一人给注意到。
而且还正好是几日前来此打听她消息的江沉。
是的,江家家主,江沉再一次来到码头,好巧不巧正好看到唐安菱自馊水街里走出来。
看着她的背影,江沉面沉似冰,脑海时又浮现那一次他坐马车经过内镇城门口,看见一纤瘦的身影正弯腰立于牛车前,用怪异的手法在给车上昏迷的人做着检查。
后来在阳溪岛上,他问她可否会医,她道不会。
江沉也怀疑那没太细究的一眼是否认错了人。
但眼下那出现在馊水街街口的身影分明与城门口那道纤细重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