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菱不知道的是江月之所以会招来这堆作媒的人,是因为她在村子里闲逛时,有人好奇向她打听她的身份。
虽眼下唐安菱要去镇子里做厨娘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但时间久了必会都知道。
所以江月便介绍自己家里开了间小吃铺子,是唐安菱的朋友,这次是来邀请她去帮忙的。
江月模样好,表现的平易静人,又家中有铺子,这便让不少人动了想结亲的心思。
这一路跟着江月跟到这里其中的两位妇人,都觉得自己那渔民儿子优秀的不得了,若是提亲定能成功。
哪里能料到这姑娘看着和善怎么一开口就是借钱?
有人脸色顿时不好看,但还是问道:“不知道要借多少银子?”
江月还当真在思考,不一会道:“嗯,前期约摸需要五十两银子吧。”
屋内的唐安菱忍不住想笑,前期?
她毫不怀疑若是这几人中真有人咬牙答应,江月定会还有个后期,再后期……
看来江月是真无聊了,才会有闲情在这里打趣人解闷。
“小月,饭做好了,阿弃,小默都进来吃饭吧。”唐安菱开口,江月听到后欢呼一声,不再理外面那几位要给她说媒的妇人。
她的身影进屋后,外面便传来没好气的声音,“呸,事还没成呢,就先要借钱?我看这姑娘虽模样好,定是和那傻子一样也是个缺心眼的。”
直到屋内传来村长的咳嗽声,外面的声音才相继离去。
唐安菱做了葱花肉,蒜仔烧鲅鱼,爆虾球……满满一大桌子。
美食面前,谁还在乎此前的插曲。
饭桌上唯有杨兰芝吃的食不知味,看得唐安菱心里又愧疚了几分,并在心里发誓,她也要帮着一起寻找庄远夏海他们的下落。
终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冯大娘虽有不舍,但一想到这也算是人往高处走,又有些欣慰,一再嘱咐有空的时候要经常回来。
杨石头从得知江月的来意后便一起闷闷不乐,看着唐安菱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目送着她的身影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唐安菱掀开帘子,不住地向着站在村口送她的干娘,杨石头,还有翠禾挥手道别。
心中竟是生出一丝别离的忧伤来,时间久了,她还真将那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马车内江月话多了起来,她好奇问唐安菱:“唐唐,我只是在你们村子里逛了一圈,便不停有人要给我作媒,你怕是也遭遇不少吧,说说看,你都是怎么拒绝的?”
“我有病。”
“啊?”江月一时没明白。
“我说我有病,得了无法怀子嗣的病。”
“啊?!”江月惊讶了:“虽说这个法子好,但哪有人这样诋毁自己的?”
她看了一眼唐安菱身边的阿善,顿时了然,“哈哈哈,唐唐,你对自己可真是狠呀。”
马车到达目的地,江月提前说过这院子只是江家一处闲置的小院。
虽唐安菱提前猜江月口中的小怕是与她所理解的小有些不太一样,但进去后还是吃了一惊。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环绕四周的房间大概有八九间,她和阿善还有阿弃和小默一人一间房还空闲着好几间房。
随便进了一间房,发现这哪像闲置的屋子,明明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
不过都是崭新,像是从来没有用过,应该是江月提前命人准备好的。
她本来是有求于江家,但眼下来看倒像个抱大腿的,还是江月这种大粗腿。
“唐唐,你要住这间吗?”江月问道。
唐安菱点了点头,江月立马一指隔壁道:“那我便要住那一间。”
“咦?小月也要住在这里?”
江月点点头:“也不常住,哥哥们老不在府里,实在冷清,还是唐唐这里好,热闹。”说完又补了一句:“还能有好吃的。”
唐安菱失笑起来。
江月选了一侧隔壁的房间,阿弃本来要选另一侧,却没想到沉默不出声的阿善直接先她一步走了进去。
气得阿弃难得地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跺脚道:“你一个大男人懂不懂谦让呀,我还未及笄就还是孩子,你和一个孩子抢房间你羞不羞!”
阿善自是不知羞的,只面无表情当作没听到一般,气得阿弃想向他撒一把毒药粉出去,但一想到他的身手又忍住。
江月将几人安顿好后,当晚却并没有在此住下。
有江家下人前来寻江月,说是月华楼的一批货出了纰漏,江月连夜离开,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
月华楼是江家卖瓷器的铺子,看着江月急忙离去的背影,唐安菱才意识到,这个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爱笑的女子,其实也是掌管着江家部分产业的当家人。
因来到了新环境,外加上心里存着事,直到月上梢头,唐安菱也没有睡意。
披上衣服她推开房门打算在院子里走一走,刚出门便见隔壁的房门也嘎吱一声被推开。
阿善的身影自里走了出来。
“阿善,你也睡不着吗?”
男人没有回答,只沉默走到她身边静静看着她。
唐安菱顿时了然,这古代房间隔音效果差,阿善的听觉一向敏锐,是不是她在房里辗转反侧时,他就知道她睡不着?
所以在她出了房间,也不睡觉来陪她?
心里的忧烦顿时被丝丝柔情所替代。
唐安菱也向阿善走近两步,随即主动轻拥了上去,靠在他怀里。
“阿善,我很担心,我怕庄远夏海他们……”
胡狼是阿善为了她而杀的,船也是他们放火烧的,而现在庄远他们却要替她承受那胡豹的报复。
感受到头顶一暖,是阿善轻揉了揉她的头。
唐安菱内心叹息了一声,其实还有一件让她忧烦的事情,她不能对阿善讲。
现在的他满眼都是她,这让她贪心的想让阿善永远保持这般模样。
可她不能如此自私。
阿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应该无法开口说话,他不应该得那让人痛不欲生的头疾。
一个健全的人应该有权力拥有自己全部的记忆,更有权力主宰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交由别人来选择。
本只是一个轻拥,但内心的不安让唐安菱的胳膊越收越紧。
她将脸紧紧埋入男人的胸膛,只有闷闷的声音自他胸前衣襟里传来。
“阿善,阿善,你会离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