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小默和阿弃时,唐安菱眼里有愧疚。
拓跋睿走上前,看着小默,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默,好久不见。”
小默则是愣愣看着眼前人。
眼中有惊喜,有诧异也有一点不知所措。
这还是自阿善变成了拓跋睿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小默对阿善的感情同样不一般。
曾经他们三人一起自万寂山脉中走出,他们三人一起在杨水湾安下了家。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三人的关系比任何人都要更亲近。
小默在愣怔了一会后,突然上前紧紧抱住拓跋睿的腿,他的脸埋在衣襟里,肩膀微微颤抖,像是也是激动阿善的重新归来。
拓跋睿又轻拍了拍小默的背。
“呵!”一旁韩景茗突然轻哼一声,而拓跋睿则回以一个冷淡眼神。
随既两人像是约好了一般,同时看向唐安菱。
唐安菱莫明感觉到有些冷。
“那个先上马车吧。”她赶紧出声,打破这诡异的安静。
可刚说完,她才意识到她似乎说错话了。
驾车只需要一人,那么谁来驾车,谁又坐进马车里呢?
果然两人看她的目光丝毫没有移开的打算,像是在等待她的选择。
唐安菱叹了口气,“要不我来驾车,你们坐马车吧。”
说完又干笑两声,掩饰尴尬,“我其实一直想学驾车的。”
“我来吧,你去马车里休息。”开口的是拓跋睿。
这时韩景茗似笑非笑道:“呵,堂堂太子给我当车夫,不错不错。”
说完神情愉悦地率先钻进马车里。
因韩景茗的提醒,唐安菱才意识到她喜欢的男人如今的身份。
他是真正的天潢贵胄,还是最尊贵的那一个,如今却甘愿当车夫吗?
而且以她的身份,她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吗?
就在唐安菱神情复杂间,拓跋睿突然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掌心里。
他就像突然会读心术一般,看懂了她内心在想什么,低头凑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不许胡思乱想,我只是你的阿善而己,一切有我。”
说完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又松开,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
这一瞬间,唐安菱突然浮起想紧紧抱住眼前人的冲动。
因为此时,她感觉站在眼前的人是阿善,是那个她所熟悉的阿善。
扶着唐安菱上马车后,拓跋睿神情自然坐在车外当起了车夫,对马车里韩景茗的嘲讽丝毫不理会。
唐安菱有些头痛,只觉此时的韩景茗举止幼稚,哪像是那个听到名字,便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医。
马车到了青炎城已经傍晚,远远看到高高的城楼上青炎城三个大字,唐安菱愣住了。
“停,先停一下。”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异样的激动。
拓跋睿自是赶紧停下马车。
“阿菱,怎么了?”
唐安菱却是盯着城楼发呆,一瞬间脑海中许多画面涌现,都是关于青炎城。
她突然眼眶发热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在她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着某种渴望,回到这里的渴望。
这股渴望她此前一直没有察觉,直到看到这熟悉的城楼,突然一下子陡然从心底涌了出来。
唐安菱跳下马车,突然向着远处的城楼伸出手来,“回……家……”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空灵的缥缈,人也慢慢向着城楼方向走去。
拓跋睿突然扣住唐安菱的肩膀,“阿菱……”
唐安菱转头,看他的眼神莫明透着一股陌生,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她开始挣扎,想摆脱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而拓跋睿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扣的更紧,他俊眉蹙起,转头去唤韩景茗。
此时韩景茗也看出唐安菱的异样,走过来强拉过她的手,替她把脉。
又是那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脉相。
虽强劲有力,却是极为紊乱。
“回……家……”又是这两个字,而此时唐安菱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起来。
“好,我们送你回家。”有了此前的经验,韩景茗顺着她的话。
果然唐安菱没有再挣扎,她渐渐安静下来,随即眼一闭晕了过去。
拓跋睿的动作比韩景茗快一步,将唐安菱抱在怀中。
他神情严峻看向韩景茗,“她怎么了?”
“呵,我还想问你呢。”韩景茗没好气道:“你那一剑可伤她不浅呀。”
那一剑之后,她开始嗜睡,有一天醒来后,莫明提到了青炎庄,然后人也开始出现异样。
拓跋睿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她的异样是因为他吗?
方才那一瞬,她人明明就站在他眼前,却是让人感觉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般。
他抱着唐安菱进了马车,转头对着韩景茗道:“麻烦韩郎中驾车进城。”
韩景茗看了一眼他怀里像是陷入沉睡的人,没有说什么,驾起马车驶进了青炎城。
和上次一样,唐安菱睡了没多久便醒来,醒来后也依旧不记得此前发生的事。
“我,我又说要回家的话了?”她一脸错愕。
“嗯。”拓跋睿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他断然不会骗她。
唐安菱顿时感觉心里浮起一阵慌乱。
很久以前,某个被她遗忘的猜测重新浮现脑海中。
如果说要回家的人是唐绥呢?这是不是代表着真正的唐绥她其实从未离开这具身体。
若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苏醒,她这个外来者必会被驱赶。
到时候会如何?她会真正消失吧。
她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自心底浮起,唐安菱看向眼前人。
如今的她舍不得死。
她还有好多未了心愿。
大概是她的脸色太过苍白,又或是她的目光流露出的不舍让人不安。
拓跋睿顾忌不得马车里还有旁人,他紧紧握住唐安菱的手,声音绷紧,“阿菱,发生了何事?”
他聪明地觉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而这件事她怕是从未告知任何人。
唐安菱的手冰凉,如此更能感知道拓跋睿的掌心的温暖。
她贪恋这份温暖不舍得放开。
“阿善,阿善……”她终于唤出那久违的名字。
“嗯,我在,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