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茗自是在后跟随,只是看到唐安菱本来在奔跑的身影突然渐渐慢了下来。
她突然停下,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韩景茗道:“韩景茗,请带她去见阿善。”
韩景茗还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她是谁,便见唐安菱突然眼一闭,向着一旁栽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韩景茗赶紧闪身来到她身边,托住她的身体。
顿时也明白唐安菱话中的意思。
她口中的她指的是叶青炽。
果然,没用他等多久,怀里的身影慢慢睁开双眼。
明明是同一具身体,但因为眼神的不同,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唐安菱的眼神是澄澈而有朝气的,但叶青炽的眼神却是染上一抹沧桑的悲凉,像是经历太多。
她的身躯虽然依旧年轻,但经历过的磨难却是刻在她的眼神中。
韩景茗看着叶青炽,一时倒是忘记松开自己的胳膊。
还是叶青炽推了推他,他才赶紧收回手。
他收起在唐安菱面前的慵懒随意,态度变得恭敬起来,“叶师祖。”
叶青炽打量着韩景茗,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身站在这位徒孙面前。
打量了一会后,叶青炽笑了,只是笑容也依旧染着一抹与她面容不符的沧桑,“我没想到收了公孙瑞这个徒弟后,有一天我还能有个徒孙。”
这话一出,韩景茗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事实上最近他在开解了自己几天后,冲破了心里的阻碍。
想让唐安菱依旧遵守当初的承诺。
她只是她,才不是他的师祖。
但现在,叶青炽顶着这样一张脸,沧桑又欣慰地唤他徒孙。
这让韩景茗心里才被冲破的阻碍又层层垒起,甚至更高。
若是他真威胁唐安菱嫁给自己,以后他会不会时常想起今日这一幕。
他是她的徒孙。
就在韩景茗神色复杂时,叶青炽再开口,“小茗,带我去见拓跋睿吧。”
小茗……
小茗收起心里纠葛,恭声应了声,“是,师祖。”
太子府被毁,如今的拓跋睿直接被安置在了皇上的居所安乾宫。
他本就是储君,提前住进安乾宫算不得逾越。
并且眼下也事出有因。
韩景茗与叶青炽在宫里都属生面孔,自是遭遇禁卫军的阻挠。
而此时四王爷拓跋怀与十四皇子拓跋枫也正巧赶往宫中。
面对团团围住他们的禁卫军,韩景茗准备用药时,叶青炽却是抬手治止住了他。
因为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谁敢动她!”人还未靠近,拓跋怀的声音先至。
他这一声令下,众禁卫军们便连忙散开。
如今先帝身死,大皇子谋反被关入天牢,即将即位的太子殿下却昏迷危在旦夕。
若论现如今谁有坐镇朝堂的资格,似乎只有手握重权的怀王爷了。
拓跋怀来到叶青炽的面前,先是上下打量她有无受伤。
直到注意到叶青炽看他的眼神时,整个人顿时。
她的眼神,与上一次相遇时不一样了。
那时的他见到她时,总是感觉她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拓跋怀终于在她身上找到曾经的熟悉感。
“你,你……记起从前的事了?”拓跋怀只能想到是这个原因。
叶青炽却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道:“拓跋怀,好久不见。”
这话却是让拓跋怀立马红了眼。
这一句好久不见,却是隔了十八年。
他悔恨了十八年,也懊恼了十八年。
“青炽……我……”似乎知道拓跋怀想说什么,叶青炽摇摇头道:“一切都过去了,拓跋睿不能死,你能先带我去见他吗?我想救他。”
“好,好,我带你去见他。”冷静自持的怀王爷,此时在叶青炽面前,只是一个仿若初见心爱之人,而紧张的愣头青。
她说什么,他只想立马照做,甚至都舍不得让她皱一下眉头。
有他领路,在去安乾宫的路上再无阻碍。
安乾宫里,此时苏安荷也在。
面对太医们的诊断她如疯了一般嘶吼,“什么急怒攻心导至毒入心脉!我的睿儿怎么会中毒!若是太子不醒,本宫让你们统统都去给我的睿儿陪葬!”
面对苏安荷的怒火,太医们齐齐跪下不敢出一声。
现在太子昏迷,宫里人人都以为是皇后火烧太子府,将太子给气的。
但因现在没有主事之人,所以谁也不敢对皇后此前的所作所为定罪。
拓跋怀带着叶青炽出现时。
苏安荷看见她的刹那,先是不敢置信睁圆了眼,随后直接夺过身旁一名侍卫的配剑,发疯一般冲了过来。
“你又回来了,你明明死了,怎么会又回来!”
拓跋怀怎么会让疯癫的苏安荷靠近叶青炽,在她靠近之前,先抬手击落了她手里的剑,随即一掌将苏安荷拍飞在地。
“皇后疯癫了,先是火烧太子府,随即又意欲行刺本王,来人,将皇后先看押在凤仪宫,不许出入,一切待太子醒来再作定夺!”
方才苏安荷持剑向着拓跋怀疯了一般冲去时,被无数双眼睛看到。
皆以为她的目标是怀王爷。
疯了,皇后娘娘真的疯了。
先莫明奇妙火烧太子府,随即又莫明奇妙刺杀怀王爷。
这两件事情根本做的毫无缘由。
有了怀王爷的命令,禁卫军们自是不会再有顾忌,将苏安荷强行带往凤仪宫。
直到苏安荷离去,还在疯了一般的嘶吼着:“你已经死了,你一定已经死了,不,你现在就是个妖怪,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妖怪……”
拓跋怀皱起眉头自是明白苏安荷疯癫是为何。
“去一个太医跟去风仪宫。”
“是。”跪在最前面的太医虽不愿,但还是硬着头皮前往。
只是在抬头看到拓跋怀的眼神时,刹那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顿时心下惶恐,但还是不得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离开安乾宫。
叶青炽对苏安荷的疯癫一直表现的神情淡淡,在宫人的引领之下,她只身往寝宫方向走去。
远远便看见拓跋睿面无血色躺在明黄的床榻之上。
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慌乱,叶青炽知道这是属于唐安菱的感觉。
“放心吧,我会尽力救他。”叶青炽自言自语一般,说完她唇角微弯起一个弧度。
因为让拓跋睿好好活着,才是对苏安荷,对苏太后,对当年害她之人最好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