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皆知,这新皇对长宁郡主一片情深,举朝野之力助长宁郡主重建暮家军,就连将军府的修建都从宫中自己私库掏出了不少真品,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长宁郡主东西照收,收完后立即充作军需。
自那日大殿中认罪后,长宁郡主就以修家祠为借口,几乎除了偶尔去看看招募军士的进度,就闭门不出。连皇帝多次宣召都没有前去,甚至皇帝多次到她府上都避而不见,宫里大臣多次以新帝已近而立为借口,劝新帝娶后纳妃,为皇室绵延子嗣,不过这些消息都被皇帝压下了。
宁闲再次见到兮辞是在匈奴屯兵边境叛乱,先帝在世时,因无人可为帅,对匈奴太过仁慈,使得匈奴迅速扩张,再也不复暮云在世时夹着尾巴生存的情况。那天兮辞仍旧一身白衣,美得惊心动魄,看呆了满殿文武和上座的宁闲,只听见一声清冷的声音“臣暮兮辞愿领兵出征,平定匈奴,重扬我暮家军威名。”
宁闲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翱翔九天的凤,爱恨分明,这么久的相处让他知道两人绝无可能,自己只能为她守好后方,按她所想的让百姓安居乐业,做一个开创盛世的明君。
“允,朕等你凯旋归来”
“臣定不辱使命。”
宁闲从没有想到,这是他与兮辞的最后一次见面。多年后,他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是否会放她离开,结果都是会的,就算他不让她去,可凭着她的实力,他也留不住她。
兮辞回到已重修完成的将军府中,对着列祖列宗和父兄娘亲的牌位,给他们上了一炷香,然后穿戴好盔甲,上朝之前就服下了化功丹的解药,如今内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这么几年通过莫离的研究,化功丹的副作用也并没有消失,只是寿命延长了些许,余生还可能有十年光阴,不过这也够了,血海深仇已报,皇室仅剩宁闲,自己这两年将他教的很好,足够做一个明君,她的好舅舅也即将送他去见她爹娘,如今,她最后的任务就是把暮家军发扬光大。前几个月的征兵,全国男丁听说暮家军重招,都踊跃报名。如今暮家军的数量可观,训练也已经步入正轨,再加上九霄楼的财力支持,暮家军的武器设备都是最顶尖的配置。
到了战场,安营扎寨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已经半死不活的宁帝去他父兄和三十万将士的埋骨之地,她亲自上手按着宁帝在这片土地磕够三个响头,然后又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让他流血而死,兮辞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喃喃道“爹爹,哥哥,我给你们报仇了,暮家军也已经重建了,如今天下百姓都知道暮家军忠肝义胆,女儿做到了。如今女儿要做的就是守好你们誓死守护的这片土地,绝不让外敌侵略它分毫。”
兮辞调整好情绪后,回了军营中,仔细部署,一开始军中还有些人因为她是女的不服,结果直接被兮辞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这才威慑了众人,又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后,才使所有人心悦诚服,兮辞并没有将匈奴灭族,只是守着宁国的疆土,让它不失一寸。重生过一次后,兮辞特信因果,不会给自己造太大杀孽,毕竟自己作为将领的责任已经尽到了。若自己为君王,或许会灭他全族,一能震慑天下宵小;二能为国家赢来数十年太平,稳赚不亏。
就这样,兮辞在最后的十年里一直守卫边疆,再也没有回过京都,而莫离安排好九霄阁的事情后,又前来追随在兮辞身边,做了她随行的军医,帮她调理身体,因早年受伤太多,又连年征战,身体暗伤无数,军营又不适合养伤。在最后一年,兮辞几乎是缠绵病榻,每天都忍受着痛苦,她只求早起解脱。一旁早就回来的东华看着兮辞痛苦的模样,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攥紧的拳头充分的体现了他内心的焦躁。
在兮辞觉得自己无法征战的时候,就将暮家军交给了自己早就培养好的继承人,留下遗言,暮家军不效忠君王,只看顾百姓。
那天,外面大雪纷飞,兮辞突然向莫离提出要去看雪,莫离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没有拒绝,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她。就给她穿好厚厚的披风,抱着她到了屋外,看着漫天白雪,兮辞靠着莫离,虚弱说道“莫离,我们是第一次在一起看雪吧?”
“嗯”莫离强忍着泪回答道。
“这么多年,一直追随我左右,蹉跎了十几年,可有悔?”
“不悔,这十几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我死后九霄阁就交给你了,挣来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好。我这一生无悔,但有憾,憾此生未能访遍名山大川,希望你能代替我去踏遍我守护的山河。”
“好”,莫离知道兮辞是怕他用情至深,情深不寿,才给他找的活下去的理由,他自然不能让她走的不安心。
“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莫离,你给了我一世情深,我还你一次白头,下辈子不要再遇上我了。”
“我不要,兮辞若有来世,你可愿?”莫离知道兮辞能明白他的意思。可他终究没有得到答案,感觉到旁边的兮辞已经没了气息,莫离悲伤的仰天大啸,然后抱着兮辞在雪中坐了一天一夜。
一旁的司命小心翼翼的问东华“帝君,小殿下这是喜欢上这小子了?”
东华的眼刀子一下射过去,看的司命两股颤颤才回答道“没有,兮辞的眼里没有爱意,只有愧疚。”东华虽然心里明白,但自己的女孩对别的男人心里有愧疚也够酸的了。
“原来情劫也不一定是男女之间的情爱,小殿下历尽磨难却仍能不计前嫌护佑天下百姓,这是对苍生的大爱。”司命感慨道,他突然好像又想到了话本的素材。
“劫已历完,该回昆仑虚了”说罢,两人就消失了。
另一边,深夜,皇宫。宁闲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突然,他的贴身大太监慌忙的从门外走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慌张成这样。”做了多年的帝王,早有一身帝王威仪,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