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锦手上的纹路明明已经走到了绝境,却又绝处逢生,生机勃勃的向前发展。
当真奇怪。
不知道她有什么境遇,竟能逆天改命,改变自己,乃至改变易、褚两家人的走向。
神婆走后,褚亦锦松了一口气。
神婆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她的身体里装着的灵魂已经被换过似的。
“小锦姐,你看啥呢?”四花迎面走来,发现褚亦锦目光无神的盯着前面看。
褚亦锦回过神,“没看啥,这不天太热了,脑子发昏吗?”
四花点点头,“确实。我今儿听说隔壁村有个小媳妇中暑了,婆家舍不得送去医院,让她在家扛着,人快不行了。”
四花话音刚落,一个小姑娘扑腾一声跪在褚亦锦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小锦姐,求你救救我嫂子。我是隔壁村的春玲,天气太热,我嫂子受不住,昏了一直不醒,不知道是咋了。”
春玲直觉嫂子不是中暑那么简单,里面肯定大有问题。
但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是男的,娘和哥哥根本不让他靠近嫂子,所以她听到有人说隔壁村的知识青年懂医术才赶紧跑过来。
春玲言情恳切,四花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褚亦锦喊上肉包子,三人一狗快步来到春玲家。
春玲家很小,一共3间屋子,约莫50平。
春玲的哥哥冯福荣和嫂子齐月竹睡一间,另一间是客厅,她娘白桃和她爹冯树根晚上睡,最后一间是厨房和家里的杂物间,春玲睡。
春玲躲在草丛里看到爹和娘臭着脸坐在门口,带褚亦锦和四花从后门进去。
到了齐月竹屋里,屋子又闷又热,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这是西晒屋,而且风吹不进来,即使现在太阳已经下山,屋内的热气还是无法散去。
褚亦锦在屋内,还能听到白桃骂天骂地骂儿媳。
“齐月竹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啊,又要吃这个,又要吃那个,不然就晕倒?她咋不把我把老骨头给啃了,吃完肯定啥病都没有了。”
春玲摇摇头,哽咽道:“不是这样的。嫂子最近突然身体很虚,整天无精打采,容易眼前发黑,吃啥都没味道,想打个鸡蛋吃,结果被娘抓到,就把她关在屋子里不给饭吃,还不准我给她送饭,不然就让我也没饭吃。”
褚亦锦让肉包子上前了看了看,自己装模作样的摸了摸齐月竹的脸和脖子。
“主人,她这是怀孕后营养不良,加上天气闷热导致的昏迷,先喂点水看她有没有反应。”
褚亦锦让春玲去舀了一碗水过来,躲过四花和春玲的目光,悄悄兑了点灵泉,喂给昏迷的齐月竹。
她有强烈的求生欲,嘴巴动了动,顺利喝下这碗水。
四花看着她干裂的嘴唇,问春玲:“你家连水也不让她喝吗?”
春玲摇摇头又点点头,“可以喝水的。只是今天我一起来就被赶去割猪草,回来还没坐下又被喊去山上捡柴,没人给嫂子送水。娘又从外面锁着门,嫂子出不去,所以一直没喝水。”
四花瞪大眼睛,没控制住声音,“你家真可怕,你娘好恶毒……”
“嘘,小点声,我爹、娘在门口坐着呢。”春玲急得人都快哭了。
要是爹娘进来发现四花和小锦姐,肯定会把他们赶出去,到时候嫂子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老头子,我刚刚怎么听到屋里好像有人在说话?”白桃疑惑的看向冯树根。
冯树根抽着卷烟,“能有啥人,不就福荣媳妇在里面躺着吗?”
“她醒了?我就说她矫情嘛,这不忍忍就扛过去了?春玲那小妮子没脑子,还到处说她昏迷了,要出人命,害我们俩一出门,大伙就怪怪的看我们。”
“春妮胳膊肘往外拐,一个劲儿的护着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冯树根生气的用烟杆敲了敲地面。
“等她回来,我要她好看。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事,家里啥事都往外面抖!”
褚亦锦闻言看向春玲,春玲猛摇头,怕褚亦锦也觉得自己不懂事。
“不是这样的。是我看嫂子昏迷后怎么喊也喊不醒,才跟娘拿钱想送嫂子去镇上看看,结果娘不但不给我钱,还骂嫂子命贱。
我没法子,去喊了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看,结果爹、娘和哥哥三个人堵在门口,不让大夫进来,还扇了我几耳光,有人看到了,村里的大婶们也就全知道了。”
虽然知道爹娘一直都偏爱哥哥,但她还是委屈。
同样是儿女,哥哥在家躺着不仅不会被骂,还能得到爹娘的关心。
而她无论是身体不舒服躺着,还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躺着,爹都会瞪她,娘就更厉害了,会立马走过来揪她的耳朵,给她安排活,告诫她不要犯懒。说她懒成这样,以后谁敢娶。
“不行,我这心乱的很,是不是屋里那小贱蹄子做了啥,我去看看。”白桃说完,站起来往屋里走。
春玲急得团团转,扯来一块旧床单挂在架子上,推着褚亦锦和四花过去,抱歉的看着她们,“你、你赶紧躲躲,不然我娘看见了会打人的。”
这里可以藏下小锦姐、四花和大狗狗,她就放心了。
春玲无处可躲,屋里空空的,床底又都堆满了各类杂物。
褚亦锦看她急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清楚,便听了她的安排,拉着四花躲在旧床单后面。
她和四花可以选择不躲,正面对上白桃,有肉包子在,白桃和冯树根讨不着好。
但如果这样,她们俩走之后,齐月竹和春玲的日子就难熬了。齐月竹能不能熬过今晚都是个大问题。
褚亦锦跟四花刚藏好,白桃就拎着一根木棍到了。
看到春玲在屋子里,白桃抽了她一棍子。
“死丫头,你啥时候回来的?回来不知道给我和你爹做饭,倒是知道来伺候这小贱蹄子,她是你爹娘,给你饭吃,把你养这么大啊?”
春玲撇撇嘴:“我长这么大,活儿也没少干啊。”
她从小到大干的那些活,要是换成工分,都可以养活她了,还不用像现在一样,动不动一天就只能吃一个红苕或者一个馍馍,饿到没法子了只能上山去找野菜、野果吃。
嫂子对她可比爹娘对她好多了,嫂子来她家住,但还没和哥哥结婚的那段时间,是她度过最幸福的时光。
那时候爹和娘不敢乱发脾气,哥哥也不敢打嫂子,怕嫂子跑了他就要打光棍了。
后来嫂子一直没怀孕,他们又知道嫂子为了嫁给哥哥和家里闹翻后,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欺负嫂子,动不动就说些恶毒的话戳嫂子的心窝。
“你个丫头片子,还敢顶嘴!”白桃又抽了春玲一棍子。
春玲流着眼泪,捂着被打的地方。
白桃发泄完情绪,身心愉悦了些,把目光从春玲身上挪开,看到了铺在架子上的旧床单。
“这床单是你,还是小贱蹄子拿出来的?你们把它铺在这是招灰吗?存心想气死我!”
说完,便想扯走床单,将其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