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方远的话，杨戬还是有些怀疑的。

在他看来，方远所说的话，就如同是在吹牛。

一个没有修为人说天道没什么好怕的，这不是在吹牛是什么。

杨戬甚至开始怀疑，方远是不是真的可以帮助他劈开桃山，救出母亲。

但是仔细一想,就连自己的师父都要喊他师叔，那也就说明，他和元始天尊都是一个层次的人。

既然师父都如此的相信他，那他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思索了片刻，杨戬看向方远问道：“师叔祖，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人间。”

“我们不直接去救出母亲吗？”

方远语气平淡的说道：“都已经镇压了如此之久，还急这一时半会吗？”

杨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救出母亲,可现在希望就在眼前，而方远却没有丝毫想要帮助他的意思。

杨戬眉头紧皱，但也不敢说些什么。

要知道玉虚宫最讲究的，就是尊师重道，更何况方远还是他的师叔祖。

无奈之下，杨戬只好将这股冲动压了回去。

方远轻轻的瞥了他一眼，想要帮他救出瑶姬，不过就是一刀的事情，可是他并不想这么容易的把她救出来。

有些东西，想要得到，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方远带着他，直接就向人间走去，要知道杨戬在封神大战之中，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他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在西岐的这一边的。

但是这一次，他需要让杨戬站在朝歌。

方远带着杨戬走遍了整个朝歌城，甚至就连王宫内院,也顺便带着他一起走了一遭。

带着他，见过了帝辛，也见过了从西岐送来没多久的妲己，还有宫内的各位大臣。

走出朝歌城后，方远看向杨戬问道：“在人间走了一遭，感觉如何？”

杨戬低头不语，以前他听不少人说过有关于大商的事情，尤其是关于商纣王帝辛的事迹。

几乎所有人对于帝辛的评价，就没有一句好话，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那大商君王虽然样子长得是粗犷了些，但是心思却极其细腻，而且御下有方，也算是一位明君。

那朝歌城，也并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水深火热。

百姓们安居乐业，几乎每个人只要是提到帝辛，都没有丝毫的怨言。

杨戬眉头紧皱的看向方远问道：“为何我听说的,和我所看到的，都不一样？”

方远笑着说道：“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用眼睛去看,你所听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想要知道真实的情况，就需要亲身去体验，去感受。”

方远继续说道：“人间王法，天庭有天条，只不过人间的王法是由帝王定制的，而天庭的天条，是由天道规定。”

“就算是大天尊，也无法擅自改动。”

方远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人间帝王所守护的，乃是黎民百姓之福，而天庭所守护的乃是三界之福，你若非要破开桃山，毁掉天条，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方远停顿了下来，他相信杨戬是个聪明人，只不过能不能看穿自己的心魔，那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杨戬缓缓闭上眼睛，他知道方远是什么意思。

劈开桃山，就等于是破开了天条，而天条乃是天道所化。

攻击桃山，就等于是攻击天道。

就算是他能够活下来，最终遭殃的只会是他的母亲。

杨戬睁开眼睛看向方远，眼中满是绝望之色：“那我就只能放弃了吗？”

方远摇头说道：“我之前说了，我可以帮你破开桃山，破开桃山之后，我也可以保住你的母亲，可是你呢？”

“破开天条，总要有人受到天道的责罚，你能够承受的住吗？”

杨戬眼睛一瞪，猛地抬头看向天空怒吼道：“我可以！任何苦难责罚，我都可以承受！”

“若是让你上天为官，你可愿意？”

杨戬一愣道：“给他当下属？”

方远轻轻点了点头。

杨戬脸色不禁变的无比阴沉，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还镇压了自己的母亲，还让天兵天将追杀他和三妹。

现在又让他上天为官，他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杨戬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开口。

方远从头到尾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的看着。

……

紫霄宫。

众人也在静静的看着。

尽管他们都知道杨戬最终的选择，可是他们还是很想知道，杨戬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选择了这条路。

灌江口。

杨戬看着面前的酒杯，缓缓抬头看向天空中的画面。

在这间二郎庙中，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放肆大笑，也可以放肆大哭，可是他都没有。

就如同玉鼎真人所说的那般，当年的他，还是嫩了些，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一股脑的去冲。

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其中还藏着更多其他的事情。

当年他可以选择不救出母亲，可以在人间当一个逍遥散仙，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救出瑶姬。

因为他的体内拥有一半的人族血脉，这是人族该有的冲动。

身为子女，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就这么被镇压在桃山之下，也无法放任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可是如今大道的回溯，让他看到了事情的所有过程，就如同他当年对待沉香一样，原来他的舅舅，也是同样的想法。

喝着酒，杨戬忽然想起当年昊天在自己的耳边说起过这么一句话：“天道不可违，但是人心总是肉长的。”

那时候，他不理解，但是现在，他理解了。

因为他的选择和昊天的选择是一样的。

杨戬缓缓站起身子，抬头看向天空，脸上满是笑意，对着紫霄宫所在的地方微微一拜。

紫霄宫中，昊天微微一愣，目光透过紫霄宫大门，看向灌江口二郎庙。

看着杨戬的举动，昊天不禁笑了出来。

众人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很快，他们也都明白了。

老子轻声说道：“世界没有解不开的结，只有不愿意去面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