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空唤起“坐标改写”,将阿尔托·兰贺射来的掌心炮悉数转移,正要冲上前去抢夺诱导剂,朱新月却迎面摔了过来,他只能伸手去接。
就因为这几秒钟的耽搁,舒云归已经追着阿尔托·兰贺去了船舱另一头。
程靖被阿尔托·兰贺扣在手里,牢牢掐着脖子,舒云归晚了一步,没能从他手中抢回程靖。
有程靖做人质,舒云归不敢贸然动作,他与阿尔托·兰贺之间始终隔着三步远,而制冷箱也已经被他的两个手下抢到怀中。
“说好一手交人,一手交货,现在货在你们手上了,却扣着人质不放,星际盗猎者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
程靖肩头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半条胳膊,她脸色更加煞白,却一直忍着不发出声音,免得刺激到程思空的情绪。
“还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交我怎么做事,有她在手上,何愁她祖父再耍花招?”
阿尔托·兰贺五指紧扣,指尖几乎扎进程靖咽喉中去。
程思空瞠目欲裂,暴怒着冲上来,却被舒云归死死拦住。
“你也不是第一天与三河集团打交道了,西塔蒙斯·冯是个怎样的人你心知肚明,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外孙女性命而被你牵制?”
舒云归一语道破,连阿尔托·兰贺都沉默了下来。
当初西塔蒙斯·冯得知方宇死讯之后也没有什么大反应,那可是名动星域的大人物,不知能给西塔蒙斯家族带来多少荣誉,纵使如此他都没放在心上,更何况只是一个没什么作用的外孙女。
舒云归看出他的迟疑,立刻道:“你在黑市中放出诱导剂,致使飞行学院被恶变体袭击,此时又抓了他的孙女,我要是他,只恨不能快点解决你。”
“程靖只是一个女人,程思空也已经从联盟空军退役,可以说他们两个在西塔蒙斯·冯面前都没有分量了,你若是想牵制他,就应该选个他不得不重视的人。”
舒云归迈腿向前半步,又被阿尔托·兰贺的喝止了脚步。
“她对你来说实在没有什么用,不如用我来换她。”
程思空猝然侧头,急声道:“你说什么?要交换人质也该是我去!”
舒云归推了他一把,漠然道:“你以为现在还是做翱翔者领机的时候吗,现在你在你祖父心中只怕分量还不如程靖。”
他直视着阿尔托·兰贺,认真道:“你绑了我,iafa和反抗者编队都不敢动你,就算在西塔蒙斯·冯眼中我不值一文,但星战总指挥却视我如宝,定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看见阿尔托·兰贺露出狐疑的神情,他继续道:“即使星战总指挥不答应你,还有星流航备站的许司令,我是他的得意下属,就算再不济,最起码能保你顺利离开。”
他在阿尔托·兰贺的炮口下毫无畏惧地上前一步,道:“你可想清楚了,要么带着个无用的人被iafa、反抗者、翱翔者四处追捕、永无宁日,或者用我去换你的荣华富贵。”
谈判进行到这个时候,看的就是谁更有定力,拼的就是攻心,两人眼神隔空对战无数来回,在这个横行星域多年的匪首凶狠的目光下,舒云归硬是寸步未退。
阿尔托·兰贺终于收回了目光,他看了一眼被扣在自己身前的程靖,又看了看舒云归,忽然勾唇奸笑。
“既然你比程思空还在乎这个女人的性命,那你就跟她一起,陪我去三河集团走一趟吧。”
程思空枪都掏出来了,却被舒云归硬推了回去。
“行啊,我可以陪你走这一趟,但首领应该比我更懂道上的规矩,你取了货还绑着人不放,已经坏了名声,要是我陪你去过三河集团之后你依旧不放人,以后在星域中怕是黑白两道哪道都行不通了。”
星际盗猎者之所以能在星域中存在这么多年,除了血性之外,还得讲信用和名声,要是名声臭了,以后别说其他生意,连黑市都不会再有人涉足。
大企业不好撼动,但流匪到处都有,星域内也不止他一家星际盗猎者,若是招牌砸了,多的是人想取而代之。
阿尔托·兰贺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单向幕布的事已经曝光,那批蓝晶矿是收不回来了,若是手中这批诱导剂也不能从三河集团敲出钱来,至少要保证跟着自己的这群兄弟平安离开。
若说程靖是钱,舒云归就是命,机甲编队的指挥长、联盟军队的新秀,只要有他在,自己和兄弟们还能换个活命的机会。
阿尔托·兰贺朝程思空扬了扬下巴:“你!滚下船去!”
要不是舒云归拦着,程思空今天一定跟他你死我活,可舒云归偏将他和朱新月连推带吼地赶出门去,直到隔着窗户看见他们真的下了船,才收回目光。
两栖飞船很快脱离水面升空,朝着三河集团驶去。
“现在船已经升空,我们都跑不掉,堂堂星盗首领,不至于一直抓着个女人不放吧?”
阿尔托·兰贺“哼”了一声,扬手将程靖推给了舒云归。
“靖姐。”
舒云归扶着她坐下,用“细胞重组”给她疗伤。
阿尔托·兰贺看着他又换了一种截然不同类型的能力,忍不住道:“难怪联盟捧着你,你要是加入我们,我也一定会将你奉为上宾。”
舒云归头也未侧,问道:“哦?加入你们?首领指的是指加入星际盗猎者,还是加入闻风游戏?”
“既然加入我们,自然是要加入闻风游戏的。”
他望着制冷箱道:“既然你偷听了我的谈话,那我们就不用藏着噎着打哑谜了,自从修道院没了之后,闻风游戏就没了恶变体供应,这两箱诱导剂,就是用来支撑闻风游戏的。”
“你们用这肮脏手段,害了不少人吧。”
一直没说话的程靖忽然开口,用泛红的眼睛盯着阿尔托·兰贺,怒斥:“就因为我弟弟不愿意与你们同流合污,你就用诱导剂害死了他!”
阿尔托·兰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方宇,而不是程思空。
在程思空光芒的掩盖下,方宇就算再厉害,也容易被忽视。
“谁叫你的两个弟弟都是油盐不进的实心眼呢?连自己家的利益都不愿意帮,非要去坚守什么联盟正义,群众安危。”
阿尔托·兰贺嗤笑一声:“可联盟真的如他们想象般干净清澈吗?方宇是死了,可他的死又不是我一人所为,充其量,我只是一个递刀的人罢了。”
“要怪,就去怪你祖父吧,闻风游戏就算再恶劣,也不过是三河集团的一颗棋子罢了,就连这两箱诱导剂,也是三河集团让我从修道院中窃取出来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程靖毕竟不像程思空那样跟家里翻了脸,连亲外公和继父也能下得去手,程靖是他们这一辈中唯一的女孩,自小西塔蒙斯·冯可是从未苛待过她的。
阿尔托·兰贺本就是匪徒,指责对这种杀人越货的匪徒来说毫无作用,他们要是会因为害死了人而良心不安,那也不至于沦落为匪。
舒云归朝程靖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跟阿尔托·兰贺费口舌了。
飞船很快到达三河集团楼顶,因为单向幕布的事,军演暂停,所有观礼嘉宾都已经返航,此时三河集团大楼楼顶上正悬停着一架商务飞船。
方开霁先出了船舱,正回头去搀扶西塔蒙斯·冯,却瞧见了远处悬浮在空中的诡异渔政船。
“那是什么?”
西塔蒙斯·冯在船舱内就看到了那艘有着诡异涂装的飞船,剑眉微蹙:“又是星盗搞的东西吧?”
老狐狸看人一眼准,他刚离开飞船,阿尔托·兰贺的飞船也靠了过来,在他后面,竟然还悬停着两架iafa的武装直升机。
这又是什么你追我赶的游戏?
“又见面了。”
阿尔托·兰贺从胸腔中发出一声轻笑,他微微侧开身体,露出身后的程靖以及她身边的舒云归。
“总政官是大忙人,我就长话短说,单向幕布的事已经暴露了,这批蓝晶矿你是替联盟政府回收的也好,替三河集团回收的也罢,我都认了。”
“今天我给你把诱导剂送来了,总政官就爽快一些,钱货两清吧。”
西塔蒙斯·冯的金发被风吹起,他看也没看程靖,平静地问:“你劫持了我的外孙女,逼上门来叫我爽快一些?爽快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他转着手腕,眼神在那两个制冷箱上划过,冷笑道:“这批东西是你带人去修道院废墟里挖出来的,也是你自己卖进黑市中引发的动.乱,又在iafa那里过了一遍手,相当于政府登记在册了,你拿来给我做什么?”
阿尔托·兰贺微微一愣,旋即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西塔蒙斯·冯背着手,漠然道:“且不说它属不属于生化武器,最起码也算贼赃,你绑了iafa的人,从他们手里强抢的东西,拿来给我,难道还想把我们三河集团拖下水吗?”
“看来你的意思是不想要这批东西了?”
阿尔托·兰贺机械臂上的掌心炮发出危险的运转声,只听他厉斥道:“人虫大战的时候,我本可以趁机去回收巨狮一号虫洞外的蓝晶矿,是你跟我说蓝晶矿只是一时,诱导剂才能长久控制那些贵族财阀。”
“我听了你的话,才将蓝晶矿回收计划搁置着,冒死去修道院里给你找诱导剂,为此折损大半人手,现在你跟我说不要了?”
阿尔托·兰贺冷笑道:“怎么?偌大的三河集团想跟我玩黑吃黑是吗?我算是明白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手这批诱导剂,你就是故意骗我,让我错失回收蓝晶矿的机会,然后你好捷足先登。”
“现在政府让三河集团负责回收蓝晶矿,你的目的达到了,就想借iafa的手把我们除了?”
阿尔托·兰贺仰天大笑,掌心炮赫然对准了程靖。
“真是好深的计谋啊,不愧是智脑团的当家人,不愧是西塔蒙斯家族出来的人物啊。”
掌心炮的光芒越来越亮,阿尔托·兰贺怒急攻心,抽着气大吼道:“既如此,那就看看今天到底谁能吃得下谁吧!”
炮火声震耳欲聋,耀眼的光束朝着程靖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