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接连三台手术,不是断骨,就是颅内出血,生生把宋玉卿累瘫。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似乎还记得被调到军区医院的时候,院长拍着她的肩语重心长,“小宋啊!好好干!改天给你介绍个小鲜肉认识!”
呵!
说好的改日,那真是日复一日,岁岁年年……
思绪逐渐下沉,却被一阵吵闹声惊扰,老者呵斥声伴着唢呐的音律,高呼着,“吉时下葬,嗣国候戎马一生,功勋盖世,望侯爷长眠于此,庇佑西楚四海升平!”
“咔哒,咔哒”。
是木材搬动的声响。
宋玉卿云里雾里,感觉晃晃荡荡,好像在坐轿子。
怎么回事?地震了?还是客厅里的电视没有关?搁这上演古装大戏呢?
她胡思乱想中,睁开了惺忪睡眼,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习惯性地探出左手,意图摁下左边床头柜上的夜灯,嘭——
触碰到的竟然是一张木板。
奇怪……
她撑坐起来,又是“嘭”地一声,撞得七荤八素,两眼昏花。
逼仄的空间,甚至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很多,刚才那个老头说什么来着?
下葬?
意识到自己现在可能是在棺材里,宋玉卿不寒而栗,“咚咚”地敲了两下棺材板,“喂,我没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朱红的棺材剧烈晃动,脚步声渐行渐远,还传来隐约的人声。
“宋小姐好像是醒了?”
“怎么可能,她啊,被夫人赐了鹤顶红,如今,早就跟着侯爷步入奈何桥了……”
宋小姐,夫人,鹤顶红?
宋玉卿一个激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中。
她,已经不是外科医生小宋,而是户部侍郎嫡女,方嫁给云将军嗣国候,就传来嗣国候战死沙场的消息。
得,屁股还没坐热乎呢,被祖母赐了鹤顶红,殉葬!
人倒霉,喝水都特喵塞牙缝!
怎么着,她这算是穿越了呗,宋玉卿一股恼意直冲天灵盖,抬脚就踹上了棺材板。
“哗嚓!”
棺材板钉得不是很严实,谁还能想到一个断气的人会死而复生?
终于见着了昏暗的光,透了口新鲜空气,宋玉卿低头一瞧自己身上艳红的寿衣,头皮直发麻。
她嫌弃地抬起脚迈出棺材,脚上是死人穿的蛤蟆鞋,要说古代人真狠,将军战死就死了吧。嘴上说什么厚葬,放眼望去就是个墓室,陪葬品都没有,磕碜!
宋玉卿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感觉渗得慌,脚底抹油就要逃之夭夭。
“咳咳,咳咳。”
咳嗽声像极了企鹅登录成功提示音,在墓室里显得清脆响亮。
宋玉卿一个哆嗦,要不是医生信奉唯物主义的宗旨,她现在早就吓死了。
“咳咳……”
咳嗽声还在继续,就在朱红棺材旁那石棺里。
宋玉卿轻手轻脚地靠过去,贴着大理石棺椁敲了敲,“大兄弟,你还活着?”
棺椁里不再有反应,不是说嗣国候战死么,敢情是没死透?
“大兄弟,你手脚是否健全,心肺功能是否完善,呼吸系统是否顺畅?”她是想用白话跟他交流的,但属于两个人的记忆交织,出口变得不伦不类。
她自以为没毛病,就古代这医疗技术,但凡手脚残缺,五脏受损,又或者割喉,根本不用救啊,注定凉凉。
「空间开启成功」
脑子里突然有这么一道ai智能语音,宋玉卿又是一哆嗦,啥,啥空间?
这时,脑海里显现出医药库,雾蒙蒙地看不大清,不过,她还是在马赛克中一眼捕捉到了她最为常用的手术刀。
好家伙,穿越还附带送装备的,这不是逼着她营业吗?
“咳咳……”
棺椁里再度响起的咳嗽声似乎在催促她,宋玉卿摊手,心念手术刀,变戏法似的,长12cm的刀子竟然就在手心里凝实了。
宋玉卿震惊之余,手里的分量和触感告诉她,这是一柄纯钛材质的手术刀。
军区医院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她,哪怕是上一辈子,用的都只是钛合金,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她正寻摸着再取点东西,可是别的东西都隐藏在若有似无的雾气里,伴随着ai提示,「救人一命开启一种物品」
搞半天,这玩意儿有门槛啊!
宋玉卿兴奋的劲刚上头,就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得,先救人吧。
不得不说,将军的棺椁要比她的豪华多了,大理石的棺壁雕着麒麟,仙鹤等图腾。宋玉卿使出吃奶的劲,堪堪推开了一条缝,墓室里的回音“轰隆隆”似打雷。
可是,仅仅五厘米宽的缝隙,宋玉卿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仿佛耗尽了身体所有力量,撑着棺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想要把人从里面捞出来,简直难于登天,说不定等她掀了这棺椁盖,人就已经断气了。
“嘭。”
就在这时,一只小麦色的手猛然探出抓住了棺椁的边沿,指骨修长,渐渐发力,指关节压出了褶皱。
这位,果然还活着!
宋玉卿惊愕着,又是“嘭”地一声,棺椁的石板骤然推翻,砸得墓室里尘土飞扬。
怕不是粽子,力气这么大
宋玉卿呆怔着,昏暗的光线里,一袭银白甲胄的男子撑坐起来,靠着内里的棺材。
他是从头武装到尾的,只有一张脸露在外,棱角清晰的脸,眉心紧皱,面色痛苦地抿紧唇角,一手搭在棺椁,一手压着心口。
“噗——”
痛苦承受到极致,一口黑血喷出。
宋玉卿看他脸色惨白,像是失血过多的表现,饶是如此也是容颜极佳,这不,老天爷分配对象了么?
可眼下,她顾不得舔颜,急切问道,“你伤哪了?”
男人抬眼,隼目炯炯有神,墨色的眼眸深邃似海,犹如一只野兽苏醒过来。他没有回答宋玉卿的话,撑着棺椁试图站起,却一个踉跄。
若不是宋玉卿手疾眼快地搀着他,恐怕会栽下去撞在棺椁上。
“坐好,保持这样的姿势不要动,应该是胸腔的伤对吧?”宋玉卿刻不容缓,着手解开他的盔甲,盔甲采用的是卯榫的结构,卸下铁质的肩,就可以取下心口的护胸。
当铁衣褪去,宋玉卿不由头皮发麻,只见他内里的单衣,已经分不出原本的颜色,全是血!
这种情况,如果伤口不及时处理,势必会造成二次感染!
出于习惯,她就要撕开他的衣服,男人的手却蓦然扼住了她手腕,眼神里散发着抵触与猜疑,“不用你管,你是何人,存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