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日的祠堂,倒是比寻常屋子里还要凉快不少。
宋玉卿手肘撑着后脑勺,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原先看人家谈恋爱都是甜甜蜜蜜难分难舍,怎么到了她这里,想要好好谈个恋爱就这么难,仿佛所有人都在阻止一般。
明明,她和云敬霆之间的心结才刚解开不久,这下好了,青梅竹马又出来闹了事,还直接将她给闹到了祠堂里。
想了许久,宋玉卿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她另一只手啪啪地拍了两下自己脑门,“宋玉卿,振作起来!”
下一刻,宋玉卿腾的一下从榻上起来,走到桌边,想起了她遗忘多时的空间。
因为她前段日子帮云敬霆救治伤兵,所以空间中能用的好东西又多了不少,此时正杂乱地堆在一起,一直没功夫整理。八壹中文網
现在好了,大把的时间来了。
她广袖轻挥,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珍稀药材便出现在了案几之上,甚至有不少都是千金难求的药草。
宋玉卿眼睛发亮,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估计再攒一段时期都够她去开个药馆了。
于是,宋玉卿开始重操旧业,便在祠堂里专心致志地炼起药来,一时忘了时间。
当晏月带着吃食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场面。
她观察了一下宋玉卿的神色,把食盒放在一边,“侯妃,该用午膳了。”
宋玉卿头也没抬,还在处理着手中的草药,“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吃。”
晏月顿了顿,试探道,“您是不是还在生爷的气?”
“没有,我何必要同他生气。”
……
那就是还在生气了。
晏月干笑两声,“侯妃,侯爷其实是想护着您的,那穆翡要是再闹下去,穆家和皇后娘娘定然会盯上您,爷只是……”
“我知道。”
宋玉卿放下了手中草药,面色如常,“可阿月,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样的保护。”
云敬霆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运筹帷幄,却唯独忘记了她也是独立的人,她不需要这样的保护,也不需要别人替她做主。
晏月一时语塞。
宋玉卿看她一眼,打开食盒瞥了眼里面的饭菜,几乎都是她爱吃的菜,语气缓和了些,“坐下一起吃点?”
晏月叹了口气,趴在一边案几上,“我就是想你们能好好的。”
宋玉卿笑笑,“感情这种事啊,太复杂了。”
“更何况我和他之间,也没什么误会,只是我想要的和他想给的有所不同罢了。”
她从骨子里来说还是一个现代人,习惯了万事自己做主,自由自在,所以如今的生活和她想要的多少都有点冲突。
纵然情深,可无奈世事波折。
晏月撑着身子坐直,给自己夹了块莲菜,“确实复杂,我现在也搞不懂了。在我看来,只要互相喜欢不就行了?”
宋玉卿挑眉笑着,“要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这世上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多失意人。”
“也是。”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宋玉卿放下筷子,“我娘那边……”
“放心,侯爷都安排好了,还有凛言在夫人那边盯着,夫人不会有事的。”
而后,晏月又大致说了下如今侯府的情况,在说到云敬霆去了京郊时,宋玉卿一怔,“他不在府里?”
“是啊,爷估计是怕您一个人在府中被欺负,所以暂时把您关祠堂里了,虽不如紫竹苑舒服,不过能免了不少麻烦。”
宋玉卿愣怔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另一边,京郊练兵场。
大帐中,云敬霆眉眼清冷,正提笔写着什么东西。
只是刚写了两个字就又停了下来。
沈从屿悄无声息地进来,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心中当即啧了一声。
玉卿。
“我说爷,您怎么不当面和侯妃说呢?”
回应他的,是云敬霆毫不留情踹过来的脚。
云敬霆心情显然不是很好,冷冷道,“滚出去。”
沈从屿嘿嘿笑了两声,停在一边,“这三更半夜的,您叫我上哪儿去。”
云敬霆扫他一眼,按了按眉心,直接当成了空气,继续想写。
可解释的话在嘴边,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笔。
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片刻后,云敬霆面无表情地将纸团成个团,随手扔在了沈从屿身上,又拿起旁边的折子,开始处理公务。
沈从屿面上忍笑,假装一本正经地过去研墨,许久后贱嗖嗖道,“爷,这一个折子您可是看了一炷香的功夫了,怎么还没看完?”
云敬霆冷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沈从屿,“……”
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继续待在一旁。
随后就见云敬霆又把折子扔去了一边,重新提笔写信。
这次比上次有了不少进步,起码还多写了几个字。
玉卿,穆翡一事,我对你从未有所怀疑,只是如今情势……
又是一个纸团扔过来。
云敬霆自暴自弃般地放下笔,一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可那时不时皱起的眉头,又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她现在怎么样?”
一室寂静中,云敬霆突然开口。
沈从屿站着犯困,听到问话时还有些懵,“谁?”
紧接着,就对上了云敬霆冰冷的目光。
他一个激灵,马上清醒过来,哦问的是侯妃!
“侯妃啊,现在……”
说到一半,沈从屿直接卡壳,分外无奈道,“爷,我们今日不是刚从府里来了此处,这府上的消息还没传过来呢。”
云敬霆轻嗤,“本侯要你有什么用。”
沈从屿苦大仇深地点点头,“是,是没什么用,以侯妃的脾气,想必现在祠堂里可气着呢。”
“生气?”云敬霆揉眉头。
“是啊,我瞧着以前侯妃对老夫人多少还有些忍让,今日可是直接撕破脸了,虽说爷您将人给护下来了,可您想想,这火气憋在心里,现在在祠堂里可不是更气?”
那可是敢直接和皇上叫板的人,绝不是寻常女人。
“本侯让她去祠堂是让她反省的,气性太大,迟早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