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说罢,叹了口气。
“就想问这些?”宋玉卿偏头。
“您实在太信任我了,让我觉得……”赵掌柜低了低头,“觉得愧不敢当。”
“没什么敢不敢当的。”宋玉卿神色认真,“用人不疑,我既然用你当掌柜,便信你不会背叛,而且一直以来你为铺子做出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铺子有我的一半,便该有你的一半。”
话音落下,赵掌柜一个年过三十的人,竟是伸手捂住了脸。
宋玉卿背过身子,嗓音带笑,“日后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你于我而言,不是外人。”
赵掌柜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再度起来,声音沙哑,“好,您这么信任我,我以后一定好好替您经营成衣铺子,绝不让您失望。”
士为知已者死,赵掌柜过去一直不明白,今日却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种感受。
“玉卿,你在这儿啊。”
说话间,晏月从外面进来,声音带着几分喘,看来是找了她好几个地方。
宋玉卿起身,和赵掌柜点了点头后就往外走,“怎么了?”
晏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卿酒来的信,她找到圣花了。”
宋玉卿诧异,一边拆信一边道,“圣花难寻,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她找到,看来是受了不少的苦。”
晏月凑过去脑袋,一边看信一边叹气,“可不是么,她就是个死脑筋,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楚行止冒这么大的险,极北荒原那是什么地方,畜生进去了都不一定能活着出来,更何况她一个女子。”
“三殿下救了她,以她的性子,不会不报答,就算是感情没结果,卿酒也一定会去。”
宋玉卿垂眼看信,上面大致写着已经拿到圣花,正在往京城赶,让她们不必担心。
晏月目光沉了沉,“她这字迹虚浮,我看写这些也费劲,就是为了让我们放心。”
宋玉卿将信封折好,看向远处,“于她而言,先楚行止的人一步找到圣花,不是好事。”
晏月不明所以,“不是说圣花难寻?卿酒既然一心想要帮云敬霆解毒,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宋玉卿叹气,“找到圣花难,可将新鲜的圣花带回京城来则更难。圣花需要一路以活人鲜血养护,她就只身一人,还要赶路,每日再给圣花喂血……”
不用宋玉卿继续说下去,晏月脸也跟着白了几分,“她孤身一人,定不愿意用旁人鲜血,可这么远的路,她每日放自己的血,怕是……”
晏月不忍心说下去,宋玉卿红唇轻启,接上了她的话,“怕是撑不回京城。”
二人对视一眼,晏月皱眉,“不然我出京城去接应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一朵花没了命。”
宋玉卿摇头,“从极北回京城那么多条路,你一个人过去难免错过,此事需要另外一个人帮忙。”
身为卿酒的朋友,宋玉卿当然不会放任不管。
“谁?”
宋玉卿上了马车,同时一字一顿,“楚行止。”
此事因楚行止而起,总不能让旁人丢了性命,他还悠哉悠哉享受着一切。
晏月跟着上来,犹豫道,“可卿酒走之前交代过,此事谁也别说,尤其是楚行止,她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宋玉卿抿唇,眸色清冷,“生气便生气,总比她丢了性命要好,为楚行止默默做了这么多,我倒是要替她看看,为了这个人,究竟值不值。”
“若楚行止狼心狗肺,那圣花就也没必要带回京城,我亲自去接卿酒回来,看楚行止生生被毒死。”
宋玉卿眸光冷厉,让晏月背脊一凉,而后冲着宋玉卿竖起了大拇指。
做了决定后,宋玉卿掀起车帘,“劳驾,去三皇子府。”
“好嘞。”
车夫调转方向,宋玉卿余光轻闪,附近一巷子中,身着玄衣的人影闪过。
宋玉卿顿了片刻,只觉那身衣裳有些眼熟。
发现了一些端倪后,再细细观察周边,宋玉卿眸子半眯。
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多人。
她放下车帘,问晏月,“云敬霆又往我身边派人了?”
晏月眨了眨眼,立马心虚道,“我不知道啊,派什么人。”
“别装傻。”宋玉卿瞥她,“这外面至少有五六个暗卫跟着,你是想我把人堵着叫出来问问?”
晏月认输,立马垂下脑袋,“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人是昨日刚刚被派过来的,爷说唐瑞之那边知道了真相,难免要狗急跳墙,多几个人保护总归是没错。”
宋玉卿似笑非笑,“怪不得今日在天香楼能碰到他,原来我每日的行踪他都了然于心啊。”
晏月跟着干笑两声,也摸不清宋玉卿现在是什么态度。
所幸,今日街上人不多,马车很快就停在了三皇子府前。
宋玉卿止了话头,下马车入了三皇子府。
她环顾四周,皇子府布置的分外随意,一看便知主人乃是随性之人,不过看起来却不显得杂乱,反而多了几分惬意和雅致。
随着下人引路,大老远的凉亭中,宋玉卿抬眼便看到了正喝酒的楚行止,以及他对面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宋玉卿暗自咬了咬牙,怎么自己到哪儿都能碰上他。
犹豫中,楚行止已经笑意盎然地看了过来,冲宋玉卿招了招手,一副不羁模样。
云敬霆看着他这幅德性便头疼,抿了口酒,“别叫你的莺莺燕燕过来,我看着心烦。”
楚行止眉梢轻挑,语气中带着戏谑,“你确定?”
云敬霆掀眼皮扫他,见楚行止笑得愈发有病,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转身看去。
宋玉卿和晏月已经走到了近前,宋玉卿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三殿下什么莺莺燕燕。”
云敬霆,“……”
他淡淡看向楚行止,一脸你是不是想死的表情。
楚行止看好戏看上了瘾,耸耸肩,“我可提醒你了,是你自己嘴下不留情。”
宋玉卿也没见外,不紧不慢坐到一边石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