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好,流萤漫天。
卿酒双手环着楚行止的腰身,脑袋微微仰起看他,正好对上了楚行止垂下的眼睫。
他薄唇挑出一个弧度,半笑不笑道,“你觉得呢?”
卿酒眨了眨眼,心中暗叹楚行止长的可真好看,和云敬霆的俊美无双不同,楚行止的好看中勾着风流肆意,让人难以忘怀。
“我觉得啊……”卿酒偏头想了想,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当即蹙起了眉头,“你不会真的是为了报恩吧?”
话音刚落,头顶就是楚行止毫无掩饰的轻嗤声,“本殿犯得上报个恩就这样?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话,便是默认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一瞬间,卿酒的嘴角高高扬起,“装得都是你啊,不然你打开来看看。”
“啧,是么?”
楚行止眉眼含笑,伸手摸了摸卿酒的脑袋,“时辰不早了,早点进去休息。”
卿酒仍旧抱着楚行止不松手,心底万般不舍,“不再和我聊会儿?”
楚行止笑,“往后时间多的是,你身上还有伤,别让我再操心了,而且刚回京城,府上还堆了一大摊子事,我总得去处理处理。”
虽说他表面上放荡不羁,朝中的大小事情更是什么都不管,可毕竟身份就摆在这了,出京多日,定也耽误了不少事情。
卿酒暗骂自己去了一趟极北反倒是矫情起来,闷声应道,“知道了。”
她松开胳膊,靠在屋门前,冲着楚行止挥了挥手,“行了,你走吧,明日我去玉卿那边。”
楚行止叹气,“你就不能消停点?要去哪儿都先养好伤,需要什么就同他们说,我明日过来再看你。”
“嗯。”
目送着楚行止离去之后,卿酒环顾四周,默默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看来还是出了什么事,让楚行止这般小心翼翼,竟往她身边派了这么多高手。
难不成,是宫里?
卿酒胡乱想着,可心底还隐隐泛着一抹甜,转身进了屋子。
一夜安宁。
翌日清晨,卿酒刚刚从榻上坐起来,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下榻开门,来的是个眼生的丫鬟,托盘上还放着从天香楼买回来的早膳,“卿酒姑娘,这是三殿下差人给您带过来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卿酒挑眉,直接将托盘接过来,“多谢。”
楚行止那样的人,若是真想对一个人好,怕天底下没几个女人能忍着不心动。
用过早膳后,卿酒担心着圣花的情况,终是没能安心待在宅院中,还是去了济仁堂那里。
圣花有鲜血一路滋养,送到宋玉卿这里时仍旧娇艳欲滴。
卿酒趴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圣花,“玉卿,你说这圣花当真能解了楚行止身上的毒?”
宋玉卿一边动作利落地处理着圣花,一边调笑道,“你不信我?”
“没不信,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就算有了圣花,也没办法有十足把我,我就是……”卿酒叹了口气。
“知道。”宋玉卿将捣出来的新鲜汁液小心翼翼滴到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瓷瓶中,“你就是担心楚行止,怕他真的中毒死了,你以后独守空房。”
噗嗤一声,卿酒直接被宋玉卿的话给逗笑,“是啊,我这年纪轻轻的,当然害怕。”
宋玉卿偏头,笑意下藏着几分认真,“你决定了,就要他?”
卿酒没有分毫犹豫,直接点头,“这么大的天下,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能对一人倾心,我卿酒既然遇上了,就万万不会错过。”
她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宋玉卿担心的那些事,她心里都明白。
“就凭你这句话,我也不能轻易让楚行止丧了命。”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门外,锣鼓声骤起。
卿酒被吓了一跳,背脊也忍不住挺直,“这是什么情况,敲锣打鼓的,附近有人成婚?”
可这一条街都是小商铺,没有住的院子,上哪儿来的成婚的?
宋玉卿眉头轻蹙,起身准备去看看,正碰上从前院匆匆赶过来的凛言,“小姐,不好了,外面有人出事了。”
宋玉卿心下一沉,和卿酒对视一眼,大步出去。
济仁堂门口,已经乌泱泱地围了好几圈人,都踮着脚尖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方阵仗极大,光是负责敲锣打鼓的就有数十人,身后则是八抬大轿,里面坐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众人神色皆怒,见到宋玉卿后更是情绪激动,“你们赔我家小姐性命!”
“赔我家小姐性命!”
“赔我家小姐性命!”
一声更比一声高,每说完一次,锣鼓都要被敲响一次,这一整条街上的人怕都是被吸引了过来。
“玉卿,这……”
济仁堂的几个大夫都被吵的不能看诊,纷纷走到宋玉卿身边,想看看此事该怎么处理。
宋玉卿神色如常,不见分毫慌乱,“大家都先稍安勿躁,敢问你家小姐是何人?”
“你还有脸问?!”一丫鬟模样的女子怒气冲冲而来,“我家小姐就是被你们济仁堂给害死的!坊间都说你宋玉卿医术高超,济仁堂上下更是悬壶济世,我家小姐就是信任你们,才来你们这里看诊,结果呢!现在连命都没了,你们赔我家小姐性命!”
她眼眶通红,神色不似作假,“你不想承认是吧,今日我们就让你死心,把帘子掀开!”
随着马车车帘掀开,里面一面若桃花罗裙款款的女子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眸子轻闭,背靠着软垫,乍看上去就和睡着了一般,风姿绰约,美不胜收。
人群中,不知是谁认出了女子身份,惊呼一声,“她,她是红袖招的花魁罗素素!”
“红袖招的花魁?”
“怪不得长这么好看,我也听说了,前些日子她还来过济仁堂,还后悔没能见上呢,想不到……”
“真是红颜多薄命啊,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还是京城花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真的和济仁堂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