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年,等呦呦的形态稳定下来,不会再动不动变成小白鹿,而苏潇潇的身体也修养得差不多了,母子俩才动身回百花谷。
一别三四年,百花谷似乎还是老样子。
苏潇潇抱着呦呦站在百花谷入口处,她和呦呦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留仙裙,让谷口当值的弟子们纷纷看呆了。直到人已经进去走远了,大伙才爆发出嘁嘁喳喳的讨论声。
“师父~我回来啦~”苏潇潇率先跑去风无痕的住处,运气好地碰到了在院子里下棋的师徒俩。
“师兄也在啊~”
“呦呦,叫爷爷,哥哥。”呦呦还小,分不清复杂的称呼,简单的叠字还能勉强记住。离开瑶山时,已经会喊流月仙子姨姨了。
“爷爷,葛格。”呦呦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认人,在风无痕靠近时,突然抓住了他的胡子。
“哎哟,这孩子咋这么皮?一点都不像女孩子。”风无痕一边嚷嚷着一边拿胡子逗小宝宝玩。
“噗……呦呦是男娃。”苏潇潇掀开呦呦的裙摆给风无痕看,结果呦呦忽然尿了风无痕一脸。
风无痕咂了咂嘴,在俩徒弟惊恐的目光中抹了把脸,十分淡定道:“无妨,童子尿大补。”
苏潇潇翻过呦呦的身子拍了一下小屁屁,严肃教育了一番,结果呦呦乖觉得很,明明没有打疼,扯着嗓子就哭,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声如洪钟。
“中气十足,这孩子体格好啊。”风无痕评价道。
“师父,您还是先去洗把脸换身衣服?”风长寿不着痕迹地离远了些。
“呜哇哇……”呦呦拼命嚎,嚎着嚎着还变了调,苏潇潇一听连忙捂住他嘴巴落荒而逃。
刚跑回蔷薇小屋,还没关门,呦呦就变成小白鹿蹦到地上,继续嚎。
怎么回事?之前在瑶山不是已经纠正过来了吗?这要是在人前大变活鹿还得了?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苏潇潇苦恼地抱着鹿脖子哄,还拿出了他平时最爱吃的灵果。可惜苏潇潇不懂兽语,每次呦呦不说人话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他的叫声是啥意思。
幸好院子有禁制笼罩,叫破喉咙外面也听不到。
好不容易把呦呦哄睡了,他却不肯变成娃娃,苏潇潇只好拿被子将他整个盖住,稍微鼓起一点留下通气的空间。
呦呦是个很好带的孩子,或许是因为体内有一半妖血。妖族带孩子一向比较野,任其自生自灭的都很多。所以初生的妖族格外懂事,天生就知道趋利避害。
小宝宝睡觉一时半会不会醒,苏潇潇想了想,决定去找风无痕起名字。倒也不是很着急,苏潇潇一路赶回来总觉得身上不那么爽利,干脆洗漱一番再去。
等苏潇潇换好衣服回到卧室,下意识地摸了摸被窝,这一摸不得了,呦呦不见了!她立刻展开神识,整个禁制范围内居然没有呦呦的影子!
糟了,难道跑出去了?
呦呦小宝宝根本没有睡着,他用高超的演技骗过了娘亲,在娘亲离开后,顺着他感应到的那个气息追了过去。
苏潇潇找孩子快找疯了,把风无痕和风长寿都给惊动了,最后大家以蔷薇小屋为中心往外找,几乎用神识一寸寸扫过去,才在一处草地上找到了睡着的呦呦。
苏潇潇看到那个白嫩嫩的小娃娃,立马松了口气。
“怎么会跑这么远?”风无痕惊呆了,他没见过这么能跑的孩子,这才几岁啊?
“小师妹,你的院子禁制该更新一下了。”风长寿想到了关键,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决定立刻给苏潇潇挑个好用的阵盘,加一层防止里面的人跑出去的禁制。
苏潇潇没有应声,她发现呦呦左手腕上多了个桃核微雕,用红绳系着,在白胖的手腕上显眼极了。她在上面发现熟悉的力量波动,看来,是孩子他爹来过了。
呦呦是自己跑出去的,好像这孩子有联系他父亲的特殊方式。比如叫声?但是绝对传不到檀叶寺那么远,只可能是玄印大师本来就在附近!
但是,他为什么鬼鬼祟祟的不出来?虽然她怀孕时躲起来了,可那时候不是孕期情绪不稳嘛,她也没说不让他见孩子啊……好歹是玄印大师的血脉,而且很可能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她也不好逼着人家断绝父子关系不是。
苏潇潇心里十分矛盾,怀孕的时候,她每次难受的时候都会特别想念玄印大师,可是等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她顺利生下了呦呦,好似将那份浓烈的情感转移到呦呦身上了。对于玄印大师,反倒没那么想念。
她现在是有儿万事足,在不影响玄印大师声誉的情况下,她还是希望能给父子俩相处的机会。她也担心,自己对抚养妖族幼崽经验不足,万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好有个商量的人。
被呦呦失踪这么一折腾,苏潇潇又把起名字的事给忘了。她把呦呦抱回去后,出于安全考虑,干脆陪他一起睡。
呦呦睡得很熟,中途醒过来睁开一只眼偷瞄苏潇潇,发现娘亲在身边他又安心地睡过去了。
妖族早熟,呦呦不明白为何爹娘不在一处,他还以为自己是没爹的孩子呢,要不是血脉的牵引让他召唤了爹爹,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父子相认。
爹爹很温和,还给了他漂亮的桃核做礼物,走的时候叮嘱他听娘亲的话,要保护好娘亲。呦呦乖乖地答应下来,他要帮爹爹保护好娘亲,绝对绝对不让坏人靠近娘亲半步。
呦呦按出生年龄算还不到两岁,可他比三岁的孩子还皮实,又特别喜欢跑来跑去蹦蹦跳跳。
苏潇潇只好拿绸缎样式的法宝水菱纱栓在他腰上,然后随便他怎么跑,跑远了她就拽一拽水菱纱,呦呦就会跑回来。
风无痕对此表示不赞同,这是带孩子还是溜灵兽呢?
苏潇潇打了个哈欠,表示不把孩子溜睡着了她就没得睡了。
“胡闹,你一个金丹真人要睡啥觉?”
“这不是习惯了嘛……”苏潇潇一脸无辜。她也没打算把呦呦当普通小孩看待,这可是个小妖精啊,结实着呢。
“师父啊,你人脉广,你看把呦呦送去凌云山学剑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下次把太一剑圣约过来喝茶。”
“谢谢师父!师父您真是个大好人!”
“别急着谢我,人家收不收还不知道呢。”
“那个……凌云山有没有门户之见啊?比如出身……”苏潇潇有点担心,虽然没听说凌云山对妖修有什么偏见,可万一呢?
“放心,凌云山要是有门户之见那还是凌云山吗?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凌云山都会一视同仁。”
苏潇潇还是不太放心,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许把孩子送到他父亲身边才是最合适的,可是难道要让呦呦当小和尚吗?
想来想去,苏潇潇决定征求一下玄印大师的看法。她想得很简单,反正父子俩都见过了,玄印大师知道呦呦的存在,只要她信里面别透露出父子关系,单纯的询问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应该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太一剑圣在闭关,风无痕暂时约不到人,倒是陆雁鸣不知从哪知道苏潇潇带回来个奶娃娃,兴冲冲地跑过来看。这时,苏潇潇的信也送出去了。
陆雁鸣的理由很正当,代师父来看看孩子的根骨。他把收徒测试的法宝也带过来了,苏潇潇第一次见到凌云山的测试法宝,居然不是测灵根的,而是十二柄玉剑。
玉剑只有巴掌长,三岁小孩也能抓得住。但是呦呦才一岁半,也不知道测试准不准。陆雁鸣说反正带过来了,试试呗。
“呦呦,选一把你最喜欢的玉剑,拔出来之后有奖励。”苏潇潇把他放到测试法宝前,鼓励他动手。
呦呦盯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剑眼珠儿转来转去,最后选择了红色那把,他抓住剑柄使劲,憋得小脸通红也没能拔出来,倒是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把金色的,不知怎么的那把剑碰一下就歪了,呦呦以为自己把玩具碰坏了,赶忙把那把剑扶正,可是那把剑忽然自己跑他手里去了。
“这怎么回事?测试通过了吗?”苏潇潇满脑袋问号。
“那把红色的,是修罗剑,也就是杀戮之剑,意味着要走杀伐之道。这把金色的,是仁者之剑,意为守护。”
“所以其实不是人选剑而是剑选人?”自己的孩子苏潇潇还能不了解,呦呦分明是觉得红色那把最好看,这才选了红色。
呦呦嫌弃地把金色的剑还给陆雁鸣,哒哒哒跑回苏潇潇身边,要抱抱。
“阿娘,奖励。”
真是不肯吃亏的孩子。苏潇潇在呦呦脑门上亲了一口,问他要什么。
“阿爹……呦呦要见阿爹……”
这个要求不难办,可是当着外人的面,苏潇潇不好回答。
“呦呦的爹……”
“还活着。”
“哦……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苏潇潇对陆雁鸣的印象还算不错,她知道剑修都是直性子,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已经很不错了。
“这样吧,我做主替师父收下呦呦,等师父出关了,再正式收徒,你看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苏潇潇原本的打算,让陆雁鸣当呦呦的师父也不错,谁知陆雁鸣主动开口代师收徒,这样一来,呦呦的辈分就高了一辈,是好事啊。
“不妨事,反正师父的徒弟基本都是我教的。”
“哦。”所以代师收徒的意义在哪里?为啥不干脆自己收徒?
“自己的徒弟舍不得揍,如果是师弟就没关系。”陆雁鸣给出了解释,然后就看到苏潇潇一脸警惕地抱紧了孩子。
“不是,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怕收了徒弟会过分溺爱……”
“我懂。”苏潇潇忽然有点后悔,想到孩子拜入凌云山就得挨揍她心疼。
“等我考虑考虑,看孩子他爹怎么说。”
“应该的。”陆雁鸣心中疑惑,碍于彼此不是很熟,不好随便打听,想到不知道浪到哪里去的顾承恩,又是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