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傅斯年的手机响起时,他刚走出会议室。
看见是白雨宁打的电话,他深眸掠过一抹思索。
前面走廊上小跑过来的护士隔得老远,就喊他,“傅院长,尊贵vip3号床的病人让您去一趟。”
“我等下就去。”
按下接听键,他淡淡地“喂”了一声。
手机里,白雨宁委屈的抽泣声传来。
傅斯年听得眉头一皱,关心地问,“雨宁,你怎么了?”
“斯年哥哥,我,我……”
“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昏暗的走廊上,白大褂的颜色格外显目。
走廊那头,邵文宇从电梯里出来,顿了下,抬步朝这边走来。
走得近了,邵文宇听出来了傅斯年是在给白雨宁打电话。
难怪,声音那般低缓温和。
“傅院长。”
邵文宇的声音响起。
傅斯年转眸,对上邵文宇的眼神。
他对手机那头的白雨宁说了一句,“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忙完了打电话给兮凤。”
“斯年哥哥,你别骂兮凤,我跟你说过之后,已经不那么难过了。”
“我有分寸。”
挂了电话,傅斯年才重新看着邵文宇,“有事吗?”
昨天见面,他还跟着其他人,称邵文宇一声“宇少。”
此刻再见,傅斯年看邵文宇是哪哪儿都不顺眼的。
“傅院长,不是我找你,是我爷爷找你。”
似乎怕傅斯年不懂,邵文宇又补了一句,“vip3号床。”
傅斯年故作恍然,“好。”
来到病房。
邵文宇问傅斯年,“我爷爷还要多久才能出院?”
邵文宇侧目看着傅斯年。
傅斯年的回答官方又专业,“这个要看邵老的具体恢复情况而定。邵老颅内的……”
听完,邵文宇含笑道,“爷爷,傅医生说的您都听见了。可别再吵着要出院了。”
楚老爷子瞪他一眼,又问了傅斯年几个身体康复的问题。
然后不悦地低下头。
谁也不理。
邵文宇在病床前蹲了下来。
笑容温和地看着邵老爷子,像哄小孩子似的哄他说,“爷爷,您就听傅医生的话,好好休养。只要人在宜城,我一定把她带到您面前来。”
提到失踪多年的女儿,邵老爷子的情绪又不受控制地起伏。
傅斯年温和出声,“不知邵老,要在宜城寻什么人?”
邵文宇没抬头,只是关心地看着老爷子。
邵老爷子缓慢地抬头看着傅斯年。
又沉默半晌,才说,“我这次来宜城,是为了寻找丢失多年的女儿。”
傅斯年诧异过后。
道,“邵老,我是土生土长的宜城人。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邵文宇虽然看不惯傅斯年。
但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也劝了老爷子两句。
邵老爷子就把自己知道的线索说给傅斯年听。
“我女儿是十岁那年失踪的,这些年,我让人找遍了a国。前不久查到的线索指向,当年她被人带来了宜城。”
一得到消息,邵老爷子就坐不住,连夜赶来了宜城。
也是因为太过于急,他才会深夜出车祸。
而傅斯年这些天,每天都会来邵老爷子的病房待上半小时到一小时。
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是因为,邵老爷子出车祸的地点,正是十二年前,他出车祸的地方。
“还有,别的线索吗?”
傅斯年温言问。
老爷子犹豫了下,“我有我女儿失踪前的照片。”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陈旧褪色的模糊照片。
傅斯年接过,仔细的端详。
照片太过旧。
不仅看不清楚脸,又因为那个年代的衣着打扮不同。
除了那双眼睛,别的,都看不出特点。
盯着照片上女孩的眼睛,傅斯年的心底深处,有那一瞬间,说不出的感觉。
似熟悉感!
又似……
“傅院长见过我姑姑?”
邵文宇的声音隐隐夹着嘲讽。
傅斯年和他同龄,就算见过他姑姑,也不可能见过姑姑小时候的样子。
装模作样,真是讨厌!
“没见过。”
傅斯年把照片还给邵老爷子。
微笑地说,“我在宜城有些人脉,邵老要是有需要,随时知会我一声就是了。”
“好。”
邵老爷子观察了傅斯年这么多天,与其说信得过傅斯年的人品,不如说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从邵老爷子的病房出来。
傅斯年直接回了办公室。
关上门,拨出傅兮凤的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傅兮凤的声音传来,“哥。”
“你胡说八道什么?”
傅斯年劈头盖脸的指责,令傅兮凤一怔,“我说什么了,你是不是打错电话?”
“你对雨宁说了什么?”
“白雨宁向你告状了?”
傅兮凤的嘴里含着食物,口齿不清的话少了些许恼意。
她旁边,喂温淑宜吃水果的江姝婳手上动作微微一滞。
抬眼看向傅兮凤,只见她一脸怒意,“我又没说错,当年你和爸出车祸,除了她没有一个别的目击者……”
“你还敢说。”
傅斯年厉声指责。
即便傅兮凤不是开外音,江姝婳也听见了他的怒意。
“你要是再胡乱说话,我就把你送出国去。”
“送啊,我还不稀罕看见你和白雨宁整天卿卿我我呢。”
傅兮凤红着眼眶,哽咽地说,“你既然那么喜欢她,怎么不赶紧和江姝婳离婚,把白雨宁娶回家供着。”
“婳婳,你跟斯年说说,不要吵兮凤。”
温淑宜茫然地看着傅兮凤几秒,蹙了蹙眉,对江姝婳说。
江姝婳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轻声安抚温淑宜。
不知傅斯年说了句什么,就挂了电话。
“等你哥回来,我跟他解释,你是为了帮我,才跟白雨宁吵架的。”
江姝婳递给傅兮凤一张纸巾。
低冷清淡的嗓音,听不出多少情绪。
她不开口还好。
这一说话。
傅兮凤直接哭出声。
“为什么?”
她低声抽泣,“为什么你爸就成了害死我爸的凶手。你就成了我和哥哥的仇人。我哥以前那么不喜欢敷衍女生的人,对那个白雨宁千依百顺。”
“……”
江姝婳抬眸望向天花板。
双手紧攥。
她不许自己难过。
他想对谁好,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只是,上次江凯的话,和今天傅兮凤的话,令她暗暗下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