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现实中,自卑懦弱,不敢和任何人发生冲突,也不敢侮辱别人,生怕被人殴打。
但是在网络.....他!意气风发,睥睨天下,辱骂网友,唯我独尊!
在那无尽的评论区中,只听他大喊一声:“天不生我陈长键,喷道万古如长夜,键来!”】
…………
一年久失修的公寓里,第四层的楼道,一间房间中。
房间虽然宽敞,但窗帘紧闭,没有一丝阳光,只靠着零星的电光发亮。仔细嗅来还有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不仅如此屋内还满是带有喝不完面汤喝泡面和烟把,甚至还有奖励完的纸巾,苍蝇和蟑螂在房间里随处可见,整个房间显得邋遢至极。
咔咔哒哒……
此时,噼里啪啦的传来一阵响声。
仔细听来,这声音是来自他键盘的敲击声响。
手指虽然臃肿,可也十分灵活,一字不差的在键盘上敲击着。且还时不时挠一挠瘙痒的后背,但丝毫没有阻断他敲击的速度。
“假的吧!多读点书,九漏鱼,万一这是真的呢?”
“这女的穿这么露,不就是给人看的吗?遮什么遮啊!”
“唉!这老头一看就是想讹人,千万别扶。”
“怎么大妈们在篮球场跳跳舞不行啊!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尊老的爱心吗?”
“武术不都是花里胡哨的吗?真功夫还得看自由pk。”
“别人在学校欺负你,你怎么不在自身找找问题,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不知道?”
一阵敲击之后,坐在电脑桌的他,揉了揉他满是血丝的眼睛。
他叫陈长剑,头像像个鸡窝似的,一身庸胖,邋里邋遢,浑身散发着不洗澡的恶臭味,原本洁白的背心也被他穿的泛黄。
父母希望他可以像剑一样,刚正不阿,锋芒毕露的干一番大事业。可高中毕业之后,就一直宅在家,摆弄网络。
直到两年前,父母双双去世,更是没人管他了,他就开始放飞自我,在网上谈东论西,维持着他心中的正义。
之后就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做陈长键。
在十几个网络群里,陈长键被推荐为领导人,这让他奇怪的成就感爆棚,自封为——至尊键帝。
父母给他留下了这一所公寓,他每天收收租,过的也是不愁吃喝,以此度日。
“哈唉!”
陈长键离开电脑桌,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结束了他长达在网上几个小时的长篇大论。踢开地上的垃圾,走到充满异味和泛黄地砖的厕所开闸放水。
之后陈长键又回到了电脑桌旁,继续刷着来自网络四面八方的信息。
【小刘4岁时,养父母遭遇烟花爆炸双双去世,年幼的他只能跟着姥姥一起生活。
因为没有双亲,小刘小时候经常被同村的孩子们欺负,被抢文具、被推搡、被诬陷,被骂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对于他不是父母亲生的这一点,姥姥从来没有隐瞒过,甚至在他表示想要找到亲生父母的时候也表示支持。
他在宝贝回家志愿者的网站上留了信息,也去当地公安局采血入了血库,但一直没有消息。
小刘太苦了,从小到大,他获得的奖状贴满了一堵墙,获得的各类证书,能铺满整张床,他做志愿者,做学生会主席,一直积极向阳而生。
但是每到放假回家的时候,看着同学们都有父母接送,只有自己形单影只,他太孤单,太失落了。
这种缺憾,是不管姥姥和舅妈如何爱护他都不能弥补的。
后来他在短视频平台刷到了孙海洋与亲生儿子认亲的视频,看着孙海洋和孙卓相拥而泣,他也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当天晚上,在被窝里他嚎啕大哭,想着:也许我的父母也找了我十几年,正心力交瘁地等着我...我不能坐以待毙。
长大后,小刘晒出了自己小时候带着的疫苗本,希望通过这个本来的名字找到父母。
小刘将自己最后的希望寄托给了网络,而网络也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小刘的亲生父亲就被找到了,双方认亲成功,也揭露了小刘追寻多年的被卖原因。
“卖了你,把钱当彩礼给你姥爷,你姥爷才允许我娶你妈”,
这个理由太荒诞,荒诞到小刘不敢相信,他想找母亲求证。
找的父母之后,小刘表示自己有个家,可父母却误以为是想要一套房子。
新年来临之际,别人一个一个团圆幸福安康的家,而他只是形单影只一个人,何其孤苦。
附照片一张:……
小刘去海南旅游,是想让大海教会自己包容和豁达,更好地面对明天。】
陈长键几眼扫过这篇文章之后,在评论区发表意见道:“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你爹把你卖了怎么了,现在认了不就行了。”
紧接着,陈长键又看到了小刘在旅游的照片,阳光明媚,寓意着一个新的开始。
顿时让他心里难受,于是又接着在评论区发表道:“不是不认吗,哪来的钱旅游,真的假的啊?不会是来骗流量搞笑的吧!”
打完之后,陈长键还是觉得不过瘾,又把链接转发到他所管辖的群里,让自己正义的群员审判他。
“兄弟们,这个人假的。不值得被可怜,骗流量的。”
“谨遵至尊键帝之令。”
“我去看看,大帝有令,传下去。”
“传下去。”
“……”
陈长键转发了十几个聊天群,顿时一言激起千层浪,成千上万的网友一下子挤进了那个评论区。
网友甲:所以去旅游的钱跟生父母无关?
网友乙:所以你没钱咋还去旅游,不理解。
网友丙:穿着名牌的鞋子旅游,然后哭诉自己没地方住,你也是够心机的。所以你到底让没让他们给你买房。
“你们有没有脑子,旅个游怎么了,还不允许人家出去走走。”
虽然那则消息也是其他理智的人和陈长键对喷,可终究是寡不敌众。
看着被自己群里人信息占据的评论区,陈长键坐在电脑桌旁,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今天又是意义的一天,不愧是我们网络审判官。往自己的群里发完这条信息,陈长键往一旁吱吱作响的床上一趴,呼呼大睡了起来。八壹中文網
殊不知,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在另一旁,舆论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俨然又是一副不可控制的场景。
从昨天下午两点,陈长键一直睡到今天下午的两三点。
今天是陈长键一月一次收租的日子,陈长键踢踏踢踏着拖鞋,不情不愿的走出门去。
这一栋公寓一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有两间房,除了闲置的三间房,其它的都租出去了。
陈长键这一所公寓不是什么重要地段,租金大多都是一个月两三千。
虽然是陈长键唯一的经济来源,可他依旧是不耐烦的敲开每一家的房门。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可以和审判网络罪人有意义。
陈长键急躁的敲门,没有丝毫尊重他人的想法:“快开门,快开门,收租了,收租了。”
这是他今天收租的最后一家,越想到今天他还没有在网上主持公道,他愈发的急躁。
不到几分钟,一个面黄肌瘦,大约四十多岁十分虚弱的女人打开了门,神情满是焦虑,唉声叹气的试问道:“那个房东…房东,我家男人刚去世,还有孩子要养,家里实在没有什么钱了,能不能宽限几天。”
陈长键可不会管那么多,立刻呵斥道:“没钱?没钱你还租什么房子,今天必须交齐,如果不然趁早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