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容竞凡是铁了心要走,从奴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早就没位置了,他其实想过,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年老色衰,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吸引人呢,可是他自以为自己身上还是有点勾人的本事,不至于被拒绝得这么彻底。
从奴不愿意这么快认输,他不相信自己现在魅力全无。于是他抱紧容竞凡,诉说他们过往的交情。
“小姐这么着急走是讨厌奴家吗?以前小姐可不是这样的,还记得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多么的意气风发,那时候小姐喜欢大家都围坐在您身边谈笑欢声,现在小姐身边的人比以前更多了,小姐却显得十分憋屈一样,迫不及待想要逃离,就连奴家想要靠近都会被拒绝,怎么,小姐现在讨厌和人打交道了吗?是谁让小姐失望了?”
从奴这样想,是因为他自己经历了太多欺骗和背叛,他人性很是失望,内心不愿意再和人打交道,却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讨好别人。
他哪里能想到,眼前的人之所以有这般变化是因为换了灵魂呢!
容竞凡听到他这样问,也是有些意外,是啊,为什么她总是想逃离呢?但她此刻不愿意在这里停留细想,于是她认真地看着从奴说:“你何必强留一个迟早都要走的人呢?”
从奴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了,他心里有些失落,怀疑自己的魅力。恰好此时一位男子找上门来,是周思言。
周思言的出现让容竞凡很惊讶,她感到自己有些对不住他,因为此时此刻,她像是一个在欢场寻花问柳的花心大萝卜。所以她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张地拉住周思言的手连忙解释:“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可以解释。”
从奴看到容竞凡这幅样子就知道这位男子是她的情人了,他出于妒意上下打量,这位男子是样貌俊俏不错,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姿色比他差。相反,他觉得自己更甚一筹才是,和那么多女人打过交道,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也很明确女人们的喜好。
客人们大都偏爱体态轻盈肌肤白皙的美少年,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为了保持纤细的身材,一天饱饭都没吃过,为了保养肌肤,他也花了不少心思。可以说,他从头到脚,包括头发,妆容,服装,姿态,全都精心打理过。
而容小姐的这位心上人,天生丽质不错,可惜不够精致,显得太过粗糙。
从奴暗暗看低周思言,周思言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的恶意呢。他最是敏感的一个人,从小看别人的眼色长大,当然能敏锐地察觉到从奴的心思。
可能也是出于妒意,因为他在家等容竞凡回家等了太久了,尤其是看到她竟然和一个美貌的男子独处一室,很难不生气,还有不安。周思言感到危机,一刹那被情绪控制了,不由得说了不得体的话。
“妓就是妓,只会勾引女人。”
周思言的话语充满了不屑和贬低,从奴早就听惯了这样的话,周思言并不是第一个这样说他的人,而且他自己都是这样想的,他自己也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如果有的选,他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人,可是他有的选吗?
可是从奴还是有自尊的,即便他自己看不起自己,也不愿意别人指出他的处境。
他反而讥笑周思言,“你说我是妓,你不是吗?哪个男人不算妓呢?是,我是在这里出卖自己,我用自己的身体去讨好客人,去换一点钱活着,可是你呢?”从奴指着容竞凡对周思言一字一句加强重音嗤笑道,“你不是一样出卖你自己讨好她?”
被情绪控制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周思言还没完全听懂从奴的话,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脸上。
周思言实在不能接受,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妓都能随便侮辱他。他从前被人欺负惯了,是个人都想踢他一脚,过去他不能保护自己,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被人随便对待的男人了,尤其是眼前这个人还是比他更加低贱的男人。
可是从奴没有被他吓倒,捂着火辣辣的脸继续说了下去,“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吗?在女人眼里,谁不是用来取悦自己的妓?只不过我是要钱的,你是不要钱的,你比我更贱。”
有时候言语的力量比巴掌还伤人,从奴的话像刀子一样刺痛了周思言。
周思言无法忍受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羞辱,又狠狠打了他两巴掌,直到把从奴推倒在地,他也还是不够解气的要继续打下去,像是在发泄自己被积压的情绪。
其实他没那么恨从奴,是从奴激发了藏在他心里的情绪,那些平时都被压下来的情绪,现在全部涌了出来。只要他是男人,就永远要遭遇这样的事情,要么担心自己的女人变心,要么被人贬低。
最可恨的是容竞凡竟然拦住了他,她抱住了他的腰,不让他再发泄下去。他感到更加愤怒,因为他认为这是在维护那些妓子。
明明刚刚他被羞辱了,为什么还要拦着他?
她总是这样,喜欢可怜别人,他本不愿意做一个柔弱的男人,但却尝尝为了讨得她的偏爱而装可怜。
此刻,明明他赢了,地上的人都被他打得无法招架了,周思言却觉得自己处于劣势,因为容竞凡在可怜那个被他打的人。
现在想想,这个妓子说的话未尝是胡言乱语,他的确常常为了取悦容竞凡而放弃做真实的自己,就像他为了讨得她的怜爱而故作娇弱一样。
周思言生气地离开了,容竞凡不得不追着他离开了这。
从奴躺在地上苦笑,虽然挨了打,但是气到了那个人,离间了他们的关系,他还是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