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运气好，也许是他自己有应对的办法，只是我俩不知道而已。”我说，“说实在的，如果质量过关，我做了私单，心里也没压力，哪怕开除了，我也认，可那种垃圾质量，万一出点事，我心里受不了，会很不安。”

“我明白。”李昌盛点点头，笑了下，“你是什么为人，我能不知道么。良心不说有十分，良心还是有的。但哪怕只有七分，这个社会上，你这样的人也少见了，这也是我一直跟你玩在一块的原因，我挺佩服的。”

“别这么肉麻，反正今天找你来，主要是告诉你黎耀这边的情况，至于你还要不要跟他合作，我只能作为朋友奉劝你一句，要好好琢磨下，这个钱看似好赚，其实很烧手。”我说。

李昌盛轻叹了口气，“钱我当然想赚，可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发慌，可是，我又只认识他这么一个做施工的老乡，不找他，私单没法做了，那以后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公司赚提成，得什么时候才能赚多点钱……“

说着说着，他住了口，焦虑的不停摸头发，视线看向别处，显然心里极其矛盾，一方面有钱就在眼前，谁不想挣呢，但另一方面，这个赚钱的方式，又过于让他内心不安。

“陈旭，你知道，我以前有钱没钱都是过，从来不把钱当回事，只要身上有六块钱，都敢进网吧包个通宵，花得一分没有出来。”李昌盛又叹口气，“可现在真的不一样了，我跟甜甜谈了恋爱，虽说她很懂事，从来不乱花我的钱，哪怕逛街，也不会花钱吃进餐馆，衣服化妆品就更不会提，每每我提出要给她买点什么，她总是说自己不需要，正因为这样，我心里才更着急赚钱，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跟着我，我身为一个男人，不能亏待了她，你说对不对？”

我听着他的话，没吭声。

因为我很清楚，与其说他在跟我说这些，不如说他其实想说服自己。

云甜甜，是他可以昧着良心去赚钱的一个最强大的理由。

“我跟她在一块，每天过得挺开心，有说不完的话，可我从来不敢跟她谈及未来，房子车子，结婚之类的，我只敢放在心里默默的想，却不敢拿出来对她说，怕我做不到，让她希望落了空。“李昌盛又说，“你知道吧，前段时间，她们几个年纪相差不大的老同学聚会，有人结婚了生了孩子，有人呢开着保时捷过来，每个人的老公、男朋友不是自己开公司的老总，就是那个集团的高管……”八壹中文網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能想象那种画面，更能理解李昌盛在那种场合下的窘迫。

毕竟我也经历过。

在学校的时候，跟同学们在一起还没什么差距感，但到了社会上之后，才明白同样都是人，可人和人的差距，天壤之别，云泥之分。

“她们那些女同学，一个劲的问我是干什么工作的，家是哪的啊，甜甜倒还好，帮着我说了不少话，她自然挑好的说，半真半假的给我强撑面子。我全程只能陪着笑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李昌盛惨然的笑笑。

“后来，我去上洗手间，忘了拿纸，我又很快回了包厢，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那些女同学在跟甜甜聊天，聊的内容肯定是我咯，说看着我的穿着打扮也好，谈吐气质也好，多半是穷小子，说着说着呢，话题又绕了绕，说她们身边有不少长得帅又有钱的单身青年，可以帮甜甜介绍介绍……”李昌盛猛灌了半杯白酒，胸膛急剧起伏，咬牙切齿，“真特么的，我连闯进去发脾气的勇气都没有，默默的听完去卫生间待了一阵，收拾心情，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包厢。呵呵。”

他的笑声，很痛苦，又很无助。

“人的出身是没办法的，人的过去也没办法，但我们还有未来，我们不会一直这么穷的。”我倒了口酒，也一饮而尽，“咱们不傻不笨，四肢健全，年纪还轻，只要肯想办法，一定会有机会在等着我们。”

嘴上虽然这么说，我心里却有些茫然，男人要有钱，脊梁才硬，可我真的没有一夜暴富的方法。

不然，在李昌盛告诉我可以做私单的时候，我不会立即就同意了。

只是问题点就在这，哪怕我没有遵守职业道德，去做私单了，仍然没有赚大钱的能力，因为我不愿意放弃底线，去赚昧心的钱。

“陈旭，我还要干下去。”李昌盛下定决心般咬了咬牙，抬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看向我，“私单我还是要做，这是我眼下能抓住的唯一机会了。我想有良心，不伤天害理，可是谁会发善心的帮我呢，没有人的，除了靠我自己，我没别的人可以依靠。”

我攥了攥拳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跟李昌盛分别后，我去了忘不了酒吧，薛子晴走后，酒吧的生意，勉强的维持了一段时间，换了几波歌手，但逐渐的又变回到了我刚来酒吧兼职时候的样子，一晚上来不了几个客人。

后来，干脆就连歌手也懒得请了，因为都知道，只有薛子晴才能成为这个酒吧的灵魂，任何其他的歌手都取代不了。

原本吧，我还指望着酒吧百分之一的干股，能给我稍微带来点额外收入，算是彻底泡汤。

没什么客人来，好处也有，那就是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学习。

“你俩过来下。”正当我坐在酒吧的吧台旁拿着计算机编程的书硬啃的时候，胡创业走了进来，扫了一眼荒凉的酒吧，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冲我们喊道。

“胡叔，有什么好事？”我赶忙凑过去。

酒吧的老板虽然是胡创业，但他一个月都来不了两回，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肯定有点事。

“老板，是不是打算关门歇业啊？正好天气冷，空调电费很贵，不做了也好。”笑笑则说道。

自从领略过薛子晴在酒吧唱歌时的繁荣之后，原本一直都比较淡然的笑笑，心态也有了一些改变，觉得酒吧关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胡创业每次一来，笑笑都建议他赶紧歇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