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这话,老三被茶水呛到了,连连咳嗽几声。
他显然没料到自己已经给我留了余地,我却不给他面子。
按照以前惯例,我这种既得罪客人,又得罪他的服务生,早就打一顿轰出去了。
跟老三一块喝茶的两个保安,见状,都忍不住想笑,无奈碍于老三在场,不敢笑出声来,只能紧抿嘴巴,身体抖动着闷笑。
“你们笑个屁。”老三抬手将茶杯摔在地上,指着我鼻子骂,“滚出去,以后绕着我走,我看见你就来气!”
我巴不得走人,转身就打算离开。
“等下。”谁知,老三叫住我。
“三哥,您别生气,往后再看到蒋国源,我肯定尽量忍住,给足您面子。”我意识到刚才自己太坦率,伤了他面子,连忙改下口。
“我要你给个屁的面子,明天开始,去厕所门口端毛巾!”老三说。
“三哥,这会不会太屈才了?”我感觉老三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但其实挺好打交道,免不得又多辩了一句。
“你特娘再比比一句,我让你去洗厕所。”老三骂道。
“行,行,我听您的。”我说。
再次走到门口,老三又开了口,“你刚才打的那个戴金链子的中年男人,叫杨刚,做的是灰色产业,手里有几个混饭吃的痞子,小心着点,他挨了你一顿揍,没那么轻易放过你。”
“谢谢三哥提醒。”我道谢,果然跟我所料的不差,三哥这人确实还行。
“谢个毛线,万一你被外人打断腿,丢的是酒吧的面子,你要不是酒吧的人,死外面都不关我事。”老三说。
我一笑,不再多言。
好歹老三是把话说尽,没再继续叫住我。
跟红红一块离开保安室到了外面走廊,红红拍着胸脯顺了口气,“妈呀,我刚才紧张得差点犯了心脏病,生怕老三会揍我们一顿,好在有惊无险。”
“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吃人,好歹你也是见惯风浪的,用得着这么怕他吗?”我说。
要说紧张,我进门的时候确实紧张了下,但不是因为怕老三揍我,而是怕他找我们询问那提包钱的事。
至于面对老三,我真一点不紧张,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要真打我,我豁出去,也得跟他好好干一仗。
谁输谁赢还说不准。
当然没打起来是最好不过。
“你啊,就是典型的无知者无畏,他可是正儿八经因为持械伤人,蹲过几年大牢的,不说杀人不眨眼,那断人手脚这种事,在他做起来,还不是小菜一碟。“红红一提到老三,嗓音有些颤栗。
“我感觉他蛮好相处,没你说的这么可怕。”我说。
“说来也奇怪,他似乎挺惯着你,今天你怼了他好几回,他没开除你,也没打你。”红红疑惑的打量我一眼,“难不成你皮相长得不错,好你这一口?”
“大姐,你能不能别这么重口味。”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觉得这事很有可能,要真是这样,也不错啊,有老三护着你,回头蒋国源来酒吧,你可以狠狠修理他一顿。”红红笑了笑。
“我要揍蒋国源,哪里都能揍,还用他护着。你别扯了,我有点恶心,再见吧,我回家了。”我急于结束这种无聊的话题,红红属于荤素无忌的类型,这种玩笑她最在行,再说下去,只会越来越没谱。
换掉服务生的服装,我离开酒吧,已是深夜,街道上冷冷清清,灰蒙蒙满是雾气,跟酒吧俨然是两个世界。
我搓了搓手,扯扯衣领,打算走到马路去骑自行车。
刚走到马路中央,原本停在路旁的一辆面包车突然亮起车灯,晃得我眼都睁不开。
引擎声轰鸣,一道车影快速朝我冲来。
我预感不对,眸子都瞪大了几分,拔腿就跑。
面包车果然是奔着我来的,在我奔跑的过程中,方向盘一扭,紧追我不放。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狂奔,一跃身滚进了路旁的绿化带,却是因为匆忙,脚被灌木丛给绊住,摔了个大马趴。
面包车快速停在路边,车门拉开,里面一窝蜂的涌出了五六个人影,手里都提着棍棒,朝着我追来。
我咬牙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往反方向逃命。
一个人身手再敏捷,要跟手拿凶器的一群人搏斗,那都是找死。
他们腿脚没我快,而且我清楚,拼耐力,他们肯定不是我对手,我只要一直跑下去,迟早能甩开他们。
谁知道,在我前方,又冲出来一台轿车,车身一个回旋,拦住我的去路,截停了我。
这一停顿,身后的那群凶徒已经赶上,棍棒砰砰砰的砸在我身上。
我忍着剧痛,扑向离我最近的一个凶徒,将他扑翻之后,扬起拳头对着他面门一顿猛锤。
在这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内,我背上,头上又挨了好几棍。
但我哪顾得了这些,将我眼前人锤个昏头转向后,抢了他手里的棍棒,双手捏住胡乱挥舞,口中更是不停怒骂,生上腺素狂飙。
到这时候,已经是搏命了,我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停止了思考,只想着打死一个保本,打死一对算赚一个。
很快,地上或坐或躺的倒了三个,不知道被我打到哪里,反正没有力气逞凶,哀嚎不止。
另外三个还没受伤的,分立在我周围,呈现出包围的姿态,应该没想到我这么抗揍,还能还手,不敢冒然靠近我,免得跟他们的同伙一样受伤倒地。
战局暂时进入僵持。
我胸膛急剧起伏,口里满是腥热的液体。
也不知道是咬破舌头,还是受了内伤,总之血流个不停。
身上各处火辣辣的疼,多半伤了骨头,不过因为精神亢奋,反倒是不觉得难受。
“来,别站着不动啊,看看特么的今天谁先死!”我吐了口血痰在地上,右手抓着棍棒指向还站着的三个人,满脸狞笑。
用狞笑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因为我脑袋肯定破了,血顺着我额头,脸颊往下淌,流下了一道道的血印子。
脑袋瓜子有点嗡嗡的,视线已然有些模糊。
我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