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下床么？”邓玉芳说。

“床还是能下的。”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行吧，我去门口小卖部给你买。”

“谢谢大叔，你真好。”邓玉芳雀跃的回道。

我挂断电话，折腾着下床，白天跟老三外出了一趟，似乎对我的身体造成了一定影响，稍微移动一下，疼得直抽凉气。

可也没办法啊，邓玉芳还等着东西用，我只好慢悠悠的往外挪。

心底里，其实有点犯愁，因为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替女孩子买过大姨妈巾，万一小卖部人多，难免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注视。

只能是豁出去了。

反正没人认识我，不至于太丢脸。

还刚出门，到了走廊，负责我病房的那个小护士，正在隔壁查房，瞄到我一眼，赶忙从病房里跑出来。

“703床，你要去哪？”她板着脸问。

“我下楼买点东西，马上回来。”我不太好明说，毕竟这也是个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不许出去。”小护士说，“已经跟你说过了，要卧床休息，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就出去一小下，几分钟，行不行？”我有点怕她，跟学校的班主任似的。

“不行。”小护士拦住我的去路，“赶紧回去睡觉，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出去买烟，医院不让抽烟。”

“不买烟。”我无奈，只好实话实说，为免得被其他人听见，我特意贴近一些，轻声道，“是我一个朋友，那什么，挺尴尬的，她大姨妈来了，我给她去买那玩意儿……”

跟邓玉芳聊这个话题，我还只是有点害臊，可眼前的这个小护士，跟我很不熟，说到这种事，我脸上火辣辣的，烫得发烧。

“真的？”小护士不太信任我，狐疑的问。

“当然是真的，我找借口出去也不至于找这种结果，你说对不对。”我拨浪鼓似的点头。

“你回病房去吧，我去给你拿，刚好我那有。”小护士说。

“太感谢你了。”我没想到她还挺热心，“哎呀，这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你也来大……谢谢，谢谢。”

我因为不用带伤跑出去一趟，有点小激动，口没遮拦的扯出一句闲话，小护士白了我一眼，跑开了。

没多大工夫，小护士走过来，塞给我一片大姨妈巾。

“谢谢。”我再次道谢。

小护士顿了下，又把东西抢了回去。

我纳闷的看向她。

“你在走廊等着，我给她送去，是在卫生间吗？”小护士说。

我点点头。

小护士走进我所在的病房，随后把大门都关上了，过了好一阵，她走出来，邓玉芳跟着也出来了。

“你能不能少让朋友过来探望，才一天不到，都来了多少人了。”小护士毫不客气的对我说，“本来静养几天就没事的，你看你一天在床上躺了几分钟，跟猴子似的闲不住，到时候伤情变严重了，有你哭的时候。”

教训完，没等我说什么，小护士又走了。

“这小护士挺泼辣的嘛。”邓玉芳听到，笑着对我说。

“一天天的，光挨她教训。”我无奈叹口气，“我看她做护士屈才了，应该去做班主任或者教导主任。”

“我看她应该是喜欢你。”邓玉芳说，“爱之深才责之切。”

“瞎扯，让我好好养病，那不过是她的岗位职责。”我可没自恋到以为自己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

“她刚才说的那话，虽然在说你，但实际上是说给我听的。”邓玉芳说，“怪我太折腾，害你带着一身伤下床。”

“没事，我一个年轻大小伙子，身体没那么弱，走动几步不会影响。”我说。

“你还是躺下吧，免得待会儿护士过来，又捎带骂我一顿。”邓玉芳扶我上床，又替我盖好被褥，然后坐下来，替我剥香蕉。

“你现在还住学校吧？”我问。

“暂时住校，省点房租嘛，如果工作能稳定，明年上半年搬出来。”邓玉芳把香蕉递到我嘴边。

我伸手去接，她已经递到我嘴里，直接给喂了。

“既然住校，从这回去至少一个小时，你早点回吧，太晚了不安全。”我咽完香蕉，看了看天色，外头已经黑了，说道。

“大叔，有件事……”邓玉芳有些欲言又止。

“你直说呗，跟我还有什么好客套的。”我见她这样，似乎是有话要对我说，因为她的神情，比之刚才，突然严肃许多。

“我听你同事红红说，打你的人是昨晚跟着蒋总过去酒吧喝酒的那几个人。”邓玉芳脑袋低了下去。

从她进病房到现在，我们一直没有提及这个话题，她没问，我也没说，但我大概猜到，她应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否则一早该问我怎么会闹成这样。

“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我说。

“昨晚上我们离开酒吧的时候，挨了你一脚的那个男人，一直骂骂咧咧，说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让你好看。”邓玉芳吐了口气，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哭腔，“我以为他只是丢了面子，当着我们的面说几句狠话好下台，我确实没想到，他会真的带人打你。我应该早点通知你，让你注意防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哪怕真告诉了我，我也防不住。”我说，“你别感到愧疚，这点伤死不了人，打我的人，比我伤得更严重。”

“不管你防不防得住，我都应该通知你，是我没做好。你不知道，我先去酒吧，听到红红说你挨了打，一路上走过来，我心里很乱，只想早点看到你，确认你没事。”邓玉芳眼眶通红的说。

“现在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没事，对吧。别哭了，化了妆多漂亮，小心哭花了，变花脸猫。”我笑着说。

邓玉芳吸了吸鼻子，轻哼道，“这还叫没事，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可难过了。要不，你给我讲个笑话，哄哄我。或许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说笑话我不擅长啊，要不你等我用手机搜一下，在网上找个笑话给你。”我苦笑。

似乎受伤的是我，怎么反过来要我哄。

我太难了。

“搜的多没诚意，那，要不然，你抱抱我，安慰下我呗？”邓玉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