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立于太荒之路中,独自一人面对源源不竭的劫兽,独断太荒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太荒之路乃是盘古开辟,实力在虚祖境之上者,一进此道,便会压碎太荒路。是以往此而来的劫兽,实力不强,皆是虚祖境之下。
只是,圣人不死,劫兽亦不亡,太荒之路上,万千劫兽与人族大帝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少昊一剑斩断一只劫兽的头颅,却被一旁的劫兽咬掉胳膊;他撕断劫兽身躯,又被对方啃断大腿;他击碎劫兽额头,却被偷袭掏出心脏……
圣血泼洒满了这一段太荒路,少昊又沟通天道之力,为他补全肉身,这些劫兽终究是太虚生灵,以洪荒道力攻击,只不过被对方以终焉之力湮灭而已。
只有纯粹的肉身之力,才能将之打碎,而围绕战场的道力与终焉,不过是相互抵消中,为双方添个氛围。
肉身之战最是残忍,少昊如同在这条通道上生生死死,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肉身崩碎了多少次,唯一好处是,自己所在的位置,更靠近洪荒。
有洪荒道力加持,他终究还是能保住性命。而那些劫兽数量虽多,但毕竟相对离太虚远一些,此消彼长,双方居然达到了某种平衡,整个战场卡在太荒路离洪荒这段的1/4处。
少昊无法击退劫兽,劫兽也无法前进一步……
双方就在这里,如同机器一般,不断厮杀,死而复活,又不死不休……
“如果那些洪荒圣人不走的话,少昊应该不至于这么惨。他们十几个圣人合力,至少能把劫兽逼退到太虚入口吧。”
太荒路上,神虚和重华款款而来,看着战场血染,不由感叹了一句。
“逼退也没有意义。对洪荒和太虚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双方都卡在这太荒路上,也算是一种平衡。相对而言,如今这一人卡住太虚劫兽的情况,反而是以最小的代价取得了最好的结果。”
重华似乎又恢复了当初那理智又无情的模样,站在大格局上来看待事情,只是他眼中那一抹隐隐的愠怒,似乎并不像他说的那么淡定。
他缓缓抬步,慢慢向前走去,一只只劫兽在他身边悄无声息的湮灭,没有复生的可能。神虚跟在他身后,感受着他的情绪,没有说话。
少昊双眼无神,机械的拼着命,任由圣血洒落,身躯残破,又机械的生长出来。
他想起与羽鸿那一别,没想便是永别,心中血,手中剑,一样冰冷,一样没有灵魂。劫兽无休无止的嘶吼,和他的沉默,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只是,此刻,他的双眼忽然动了一下,似乎有了一丝神采。
因为他看到一个人!
那个人,从太虚方向而来,步履缓慢,却有种无可抵挡的感觉,在他身边,那些他杀之不尽的劫兽,如泡沫般消融。
“圣祖……,是……你么?”
少昊依旧还在机械的挥剑,一剑斩断一只劫兽躯干,却被对方一爪挠破了半边头颅。
他仅剩的半边脑袋盯着前方,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似乎太久没说话,他已经记不得怎么发声了。
“少昊,归墟有翎鸣镇守,又有我的华虚宫,你为何不到归墟,而是在这里死守?”
男人走到他的面前,狭长的眼中,有看不清的情绪。随着他的到来,那无休无止的劫兽,全部消失,一个不剩!
“圣祖,没了羽鸿,我回到洪荒,又有什么意义呢?”
少昊又机械的挥了挥剑,又发现已经没必要了,便拿着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太荒路上。他仅剩的半颗脑袋也停止了恢复,身躯残破,却又似乎忽然失去了生机,不再复原。
他就这么一副重伤垂死的样子,似乎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坐在重华的面前,满目死寂,看着太荒路。
“一个人的心死了,原来,是这么个样子。”
神虚看着少昊,抬手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肩膀,一道灰光闪过,少昊便又恢复了最开始进入洪荒时的相貌。
少昊没有说感谢,甚至,时候有些抗拒神虚的恩赐,体内不断有灰色雾气散出,将太虚中获得的力量,一点点消散。
“他是在恨我么?”神虚有些不高兴,皱着眉,觉得少昊有些不识好歹。
“不,他是在恨太虚,因为他最爱的人,死在了太虚。”
重华解释了一句,虽然他觉得没必要解释,但是,他不想看到神虚一副‘好心当了驴肝肺’的表情,或者,是不希望她不高兴。
“少昊,站起来!”
重华瞪了一眼少昊,语气带着命令。
少昊虽然像是没了心,但听到重华的命令,却如同本能一般,站了起来,只是他的眼神,真的没有半点光彩。
“人族大帝,哪一个不是历经磨难,九死一生,可他们有哪一个像你,这般颓废!”
重华的话说得没错,就算是大禹,也比少昊经历的磨难更多。少昊身为黄帝轩辕之子,可以说从出生开始,便是天骄!又娶了元凤之女、姬羽遵义女羽鸿,坐拥东夷部族,天生便是尊贵无双。
直到太虚一行,羽鸿毫无征兆的死在荼蘼星辰世界,让他道心崩溃,没了斗志……
“圣祖教训得是。”
少昊躬身俯首,回应这重华的呵斥,可他身上的灰色雾气,却消散得更快了!
甚至,他的意念,也在不停的消散!
他原本还能以守护洪荒,独断太荒路的信念活下去,可见到重华那一刻,他便没了最后的意志……
“羽鸿……”
他的身躯不断腐朽,意识越来越模糊,口中如同梦呓一般,念叨着爱人的名字。八壹中文網
“夫君!”
忽然,他似乎听到羽鸿的声音,他空洞的眼中,倒影这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多谢圣祖,我死之前,让我再见羽鸿一面。”
他视之为幻觉,可耳边却响起圣祖的话:“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之后,到归墟来报道。”
圣祖和神虚冕下的身影消失,原地,却还有一人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