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是准备给我酿酒了么?”
神虚表情淡然,看不出有什么异色,反倒是关心起重华的承诺来。
“养宠物的话,还是养些可爱的比较好。”
重华先是点了点头,又丢下一句话,才转身离去。
神虚很自然的跟了上去,只留下恒烬黑着脸呆在原地,咬牙切齿。
堂堂太极狂龙,稳压洪荒鸿蒙至圣的无终境强者,却成了重华口中的宠物,还是不‘可爱’的那种……
要不是打不过,早跟他翻脸了!
“有酒会需饮,无酒亦可醉,圣祖大人,你亲自给我酿这千灵琼浆,本尊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哟。”
开天楼后院,有飞花迷离,神虚坐在一颗桃树枝桠上,光着的脚晃悠着满园神辉。
“是什么要求都可以哟。”
她又补充了一句。
可重华却是拿出至黑至暗的长剑,以本源为炉,化成一尊酒甑,将包含人间花在内的一千天材地宝熔炼。
又招来先天一炁为水,将这千般至宝消融,足足九天九夜,慢慢为神虚酿造……
神虚坐在桃树上,盯着青年模样的黑发男子专心致志的样子,嘴角那一抹笑意,久久不散。
“这一壶,够你喝好些时候了,你别再几下喝完了。”
圣祖本源做的酒甑散去,重华手中多了一个溟悻元壶,超过混沌至宝的威压逸散,却是拿来装了一壶酒。
“溟悻于鸿蒙前,你倒是舍得,太初之后第一至宝般的存在,你却拿来装了酒。”
神虚招手接过,酒壶似乎有些重了,颠了一下才捧稳。
“太易之后,太初放定,溟悻无度,本就只是太无之元,没什么大用,用来给你装酒,倒是合适。尝一口吧,哪怕是你,也不要多喝。”
重华招来宝座,摆了两个酒杯,神虚跃下枝头,先给他倒了一杯。
“闻一闻立地成大罗,饮一口得大道之基,倒是配得上你亲自酿造了。”
神虚给自己倒了一杯,对饮,赞不绝口,回味后道:“这人间花,酸甜苦辣都入了味,却成了琼浆芬芳,你的洪荒人间,端是万般风景。”
“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洪荒,看过人间,又知道这人间百味了?”
“人间百味?喝你一杯酒,却要看一次人间么?”
“未尝不可……”
阳城。
“启帝,有扈氏余孽已全部遣为牧奴,甘之战后,天下皆为夏土,如今钧台已成,帝可成钧台之享。”
皇宫大殿,孟涂俯首禀报,身有龙气,却又长着一双狐狸眼,轩昂之中,带着一丝天生的魅惑。
这位来自涂山的大臣,算得上是夏启的娘家亲人,虽是男儿身,却比天下女子都美。
“孟涂,来与我一起听些曲子,莫要让天下事扰了雅兴。”
夏启倚在殿首,醉眼迷离,再看堂下,本是大禹议事的朝堂,如今却不见了群臣,反而是歌姬乐师满座,笙歌曼妙,尽是靡靡声。
大禹有贤名,集人族气运于一身,传于夏启,何曾想过这才多少年,夏启便已荒于乐食……
“启帝,诸侯都在钧台候着呢,祭祀的事,容不得耽搁啊。”
孟涂身为夏启的大祭司,见得他这般模样,不由摇头。
帝颛顼绝地天通后,人族独尊洪荒,引得诸神不满,时常有神明自天界上,顺着其他天柱下来,以上苍之名,定一方人间福祸。
为了平息天怒神罚,人族渐渐有了祭祀之礼,甚至对神明的崇拜,在特定的情况下,还高于对人间帝王!
人间时有灾祸,人们不求帝王国家,反而向那些虚无缥缈的神明祈愿……
而大祭司,便是主祭之人,虽无实权,但在夏朝之地,名声不比帝王小!
“祭祀!又是祭祀!求神不如求己!我人族先帝,哪个不比那些神啊仙啊之类的强!”
夏启有些愤慨,微醺的脸上飘起一点怒气,摔手间,酒樽倾倒落于堂中,叮咛一声,压住了满堂笙歌。
歌姬乐师连忙俯首,惶恐不安退出大殿,一时朝堂清静,只剩一帝一臣。
“启帝,你醉了!”
孟涂手持幡杖,慢慢走到夏启身旁,替他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束起。
“神于天,掌四时气候,万民靠天吃饭,就算启帝你有人皇之气在身,无惧神明,但天下万民,却……”
“哼!”夏启眼中有神华攒射,一扫脸上酒气,坐直了身姿。
“孟涂,取我诏令来!”
“帝,你这是要……?”孟涂被他忽然升起的帝王气震慑,若说整个夏朝谁是真心为了夏启,可能也就他一个了。
甘之战,夏启灭了有扈氏,受帝禹之命,取伯益而得天下,以无上威压镇压天下诸侯,却镇不住人心,时有恶名传出。
他身后的人皇之气,又多了几片黑色鳞片……
夏启没有出声,此刻的他独坐殿首,沉默间,有一番帝王霸气,如同当初刚刚即位时的,那威临天下的样子。
孟涂眼中有惊异,也有高兴,似乎又见到了当初那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帝王。
他取来布帛,又摆开笔墨,侍奉在侧,为帝启磨墨。
夏启凝眉瞠目,眼中似有杀伐之气纵横,随后抬手持笔,挥墨落笔!
“自元气肇辟,厥初生人,树之帝王,以为司牧。是以羲、农、轩、顼之后,尧、舜、禹之君,靡不祗畏上玄,爱育黔首,乾乾终日,翼翼小心,驭朽索而同危,履春冰而是惧。
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蟠木距于流沙,瀚海穷于丹穴,莫不鼓腹击壤,凿井耕田,治致升平,驱之仁寿。
然神于天,施计以谋人间,妄定福祸,不执天道,反蛊惑人心!人间敬神甚于爱父母,凡尘畏天甚于惧自然!
神何承万民敬仰?天何得宇内畏惧?人族于斯,承三皇五帝之德,尽人间智慧而生,皆为我族历经浩劫而得!
神为何物?天为何物?帝启于此,诏令诸天,敕命诸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夏启,你疯了吗!”
孟涂心头大骇,越看越惊,这夏启写的竟是:缴天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