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月明昏迷的这两天里,她做了很多梦,梦里有许许多多的人来了又走,她见到了马三和那八十多个帮会兄弟,她还见到了死去多年的母亲,最后她见到了柳娘。
这些人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随后飘然而去,丁月明张开双手,边喊边追但怎么也追不上,隐隐觉得不对头的她开始哭泣起来,之后有人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安慰道:“老婆别怕,有我陪在你身边。”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令丁月明身子一震,她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是那张令她魂牵梦绕了一年多的面孔,她颤抖地抬起手抚摸着那张脸,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真实的触觉,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里滚落下来。
“相公,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做梦吧?”丁月明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她仿佛是双目失明的盲人,陡然间见到了光明!又如同那脱离了苦海的扁舟,终于停靠在了希望的彼岸。
吴铮的眼圈也红了起来,他捧着丁月明的脸亲了又亲,笑道:“当然不是做梦,我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丁月明将脸埋在吴铮的怀里嘤嘤地哭起来,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里,吴铮知道了这一年多来至尊帮所遭遇的事情,当听到兰香玉和刘向东边撤退,马三和胡猛阻拦金兵生死不明时,吴铮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还有裴副帮主……他被金兵俘虏了……呜呜,我对不起你相公,我没看好家,至尊帮被毁了……”丁月明低声哭道。
吴铮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温柔地说道:“不关你的事,这都是金狗干的,再说至尊帮还没被毁,只要有我在,它就不会完蛋,我会重新把它建设得更加强大,让它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帮!”
丁月明用力地点点头,她坚信吴铮一定会说到做到,忽然她想起那个跛腿的柳娘来,急切地问道:“柳姐姐呢?她在哪里?”
吴铮微微一愣,随即想起那名被砍死的女子,他叹口气,摇摇头。丁月明身子一软,眼泪又流了出来。
那时候,她看到士兵挥刀砍在柳娘头上心里就知道不妙,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柳娘能够大难不死活下来,不过现实是残酷的,没有人能够在那样狂暴的攻击下活下来。
吴铮帮她擦干了眼泪说道:“生死有命,你再伤心她也不会回来了……”丁月明摇着说道:“不!她本不该这样死去的,她应该嫁人生子,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当她老了的时候儿孙满堂,这才是她的命,而不是凄惨地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她抬起头望着吴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害死她的人是这个腐烂的世界,我要砸碎这个世界,让更多的人脱离苦海!”
吴铮被丁月明的话惊呆了,身为古代人的她,思维竟然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俨然成为了一个有思想有抱负的现代人!到底是谁改变了她?令她打碎了思想的枷锁,跨越了时代的局限?
其实,这个人便是吴铮自己。是他平日里的一言一行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只是他自己并未察觉而已。
不过,吴铮虽然有改变这个世界的打算,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破除一切腐朽的救世主。他在至尊帮里招收那些年轻有为的门徒,传授他们知识,开拓他们的眼界,启蒙他们的思想,为的就是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吴铮希望有朝一日,从这些人里诞生一位伟大的人物,由他来改变这个世界,改变人们的命运。
“会的,这个世界一定会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改变!我坚信那一天不会太远了。”吴铮点点头说道。
丁月明的眼睛越来越亮,她抱着吴铮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也坚信那一天终究会到来,我相信相公你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
吴铮顿时一愣,他想开口反驳,但看到丁月明那充满期望的眼神时,他选择了沉默。
“我找到你的时候,有个男人正抱着你,他说他救了你的命,你还记得吗?”吴铮将仅剩的一个面饼递给丁月明问道。
丁月明想了想,道:“在昏迷之前确实听到有人过来,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怎么了?”吴铮耸耸肩说道:“如果那个人真是你的救命恩人,咱们还得回去一趟。”他握紧了手里的长剑,道:“他被人陷害,怕是明早就要被问斩了。”
这日清晨,雪花飘飘荡荡地落下来,在西行的路上,军队开辟了一个小型的临时刑场,用来处决一位犯下严重罪行的军人。
“高升残杀难民,侮辱妇女,被人现之后不听劝阻,竟然还持械行凶!他目无军法,骄奢淫逸,滥杀无辜,罪当处死!即刻行刑,尔等要引以为戒!”一名军士大声陈述者高升的罪状,周围是面色肃穆的士兵,在刑场的中间,是已经被按在断头台上的高升。
此时他已经被除去了官服,光着上身蓬头垢面,略微红肿的眼睛和一身的伤口显示他曾经遭受了**上的折磨,但他仍然怒视着坐在对面一脸淡然的曹和,心里是滔天的愤怒和不甘。
“曹和,你害我!你害我!”高升怒吼着,一旁有人用布团塞住了他的嘴巴。曹和叹口气,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道:“这事你不能怪大哥我,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我需要的是一个肯听我话的人,或许是一条狗,可你偏偏不干,非要救什么难民!好啊,你菩萨心肠,那你就去死吧,你省下的食物我会分给那些可怜的难民的!”转过身,曹和大声道:“一路走好!”
刽子手举起行刑的砍刀,向着高升的脖子砍下去,结果他惊悚地现自己的双手和砍刀都不见了,而自己被砍断的手腕上正嗤嗤地喷着鲜血!
听到刽子手的惨叫和四周士兵们的惊呼声,曹和立即察觉了不对,他急忙转过身却现眼前有一名少年正挥剑将高升的绳子割断,震怒之下,他怒吼道:“抓住他们!杀了他们!”
吴铮将刽子手的砍刀挑给高升,问道:“身上的伤碍事吗?”高升将刀柄上两只断手扔掉,他眼里冒火,怒声道:“皮外伤不碍事!”吴铮耸耸肩道:“那就好,你对我们夫妻的恩情我报完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看了看对面被士兵围在其中的曹和,吴铮问道:“那个曹和为什么要陷害你?”高升砍倒一名士兵,恨恨地说道:“他削减难民的口粮,不给他们饭吃,很多人都饿死了,我看不过就去找他理论,结果得罪了他,他就想办法要除掉我!真是一个卑鄙的家伙!”
吴铮轻松避开两把砍向自己的钢刀,冷声道:“这么说,我娘子差点饿死也是因为他喽?”
高升被三四个士兵死死抱住,他抓住两个人的头用力撞在一起,喊道:“没错,就是他!”
“ok!他归我了!”吴铮手中的长剑闪了几下,围在他身边的五名士兵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每个人的脖子都被干净利落地割开。在漫天的血雾之中,吴铮踏着尸体向曹和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