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握刀握得太紧了。

步伐也十分松散，根本不像是练武之人。

但偏偏他的反应极快，也不畏惧刀刃，对战斗节奏的把控也非常优秀，这番表现，显然是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之人。

竟然如此矛盾，白子衿，你可真是太神秘了。

在朝着白子衿不断进攻的同时，九条裟罗也在细心观察着这位璃月公子。

然而，她越是观察，越是发现，白子衿身上有着太多太多谜团。

但是，无论白子衿身上有着再多谜团，九条裟罗自始至终都能确定一件事。

白子衿，绝对是一名心地善良之人。

因为，自从九条裟罗率先动手以来，白子衿竟然没有尝试着反击过哪怕一招，他一直都在被动防守。

不过，也正因如此，白子衿一直都显得有些游刃有余。

看来，要继续加大压力啊。

如是想着，九条裟罗的动作更快了一分，力道也变重了不少。

在又一次架开九条裟罗的劈斩后，白子衿感觉手腕和虎口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了。

这就是握刀太紧的弊端，由于缺乏必要的缓冲空间，双手将会百分百承担来自对手的冲击力，从而快速消耗掉耐力。

然而，白子衿一个野路子出身的家伙，并不懂这些。

九条裟罗明显看出了这一点，在被白子衿架开后，强顶着反作用力，愣是在下一瞬就又劈了一刀。

“锵！！！”

金铁交击声响起，白子衿终于承受不了九条裟罗的强大力道，虎口一麻的同时，武士刀脱手飞出，旋转着落入不远处的土地里，刀身震颤，诉说着九条裟罗刚刚那一击的力道之大。

然而，击飞武士刀后，九条裟罗的动作并没有停顿，而是欺身上前，肩膀撞向白子衿胸口的同时，右脚一勾，把白子衿直接掀翻在地。

之后手里的武士刀一横一按，就此架在了白子衿的脖颈上。

“呼……吸……”

白子衿急促地呼吸着，他盯着九条裟罗的眼睛，一如她开始动手时那样，冷静而又杀意盎然。

他吞了口唾沫，任由喉头滚动，然后被刀刃刮下一层表皮。

“草，我受够了，杀了我吧！”

白子衿把手按在刀背上，往自己脖子上用力就是一压，准备自尽。

反正我有死亡回档金手指，谁怕谁啊！

然而，任由白子衿如何用力，那刀刃都纹丝不动，一点也没有要切下来的趋势。

在这一瞬间，白子衿只觉得大脑里有一道什么屏障，碎掉了。

“淦，连给个痛快都不行吗？”

白子衿张大嘴巴，任由唾沫横飞，以近乎于吼叫的方式骂道，

“对，没错，都怪我，身为一个外人，却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责你们，还给你们出馊主意，结果害死了井上。”

“确实都怪我！但你们给个痛快都不行，非得折磨我？我有那么罪大恶极吗？！”

说到最后，两行热泪受地心引力的影响，从眼角落下，滋润着白子衿身下的那片土地。

而九条裟罗在看到这一幕后，眼中的杀气终于消散。

她收刀入鞘，然后朝白子衿伸出右手，脸上露出了白子衿从未见过的微笑。

“你终于说出来了，白公子，这些话，总是憋在心里，可不好哦。”

在这瞬间，白子衿的大脑，宕机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不过，九条裟罗可不管这些，见白子衿久久没有动作，她干脆俯身上前，一把拉住白子衿的右手，将他扯了起来。

同时，九条裟罗还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嗓音说道：

“白公子，我们小队其实谁都没有怪你。决定要前去解救村民，击杀海乱鬼行，是我；让大家脱下盔甲，而不是划花家纹和雷纹的，也是我。真要怪的话，井上的死也该是我的责任。”

“而且，井上死后我也问过我自己，如果没有白先生你的劝说，我最后会选择下令去解救村民吗？”

“答案是，会。”

“所以，白公子，你根本不用如此自责，因为，有你没你，我们最终的选择都一样，最后的结果，大概也会一样。”

“还有，大家不仅不恨你，还都很关心你，白公子，你要快些振作起来啊。”

就在九条裟罗说话的空挡，武士们也围了上来，虽然他们听不懂璃月话，但他们还是能听出来情绪的，并且能通过情绪，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白子衿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九条裟罗的眼睛，又转着脑袋，将围过来的武士们的眼睛，一一看了个遍。

他们的眼里，都没有恨意，有的只是对于白子衿的关切之意。

或浓或淡，但都很温暖。

“原来，是这样的吗？我之前，怎么从没发现呢？”

白子衿自言自语道。

“因为，你一直都在自己的世界啊。”

见白子衿终于有所恢复，再加上武士们围了过来，九条裟罗变回了她原来那张面瘫脸，

“好了，白子衿公子，既然你终于走出来了，那么，是不是该去赶紧准备一下大家的午饭了呢？我想，大家恐怕早就等不及了吧。”

“啊？哦，我这就去。”

随着白子衿爬起身，跑去货运热气球那边整理食材。

九条裟罗这边，众武士望着白子衿忙碌的身影，嘴角纷纷露出了些许笑意。

……

又是几天过去，九条裟罗一行，终于抵达了他们的任务目标所在地。

站在一座小山顶上，望着远处那有一半都沉入海里，在黑夜里若隐若现的古代遗迹，九条裟罗长叹了口气。

“终于到了，无明砦。”

感叹完之后，九条裟罗转过身来，看向就位于她身后的白子衿，

“白公子，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接下来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们了，毕竟待会儿就是独属于我们幕府军和海祇岛势力之间的战争了，白公子你身为外人，还是不插手的好。

“还有，拿着这柄刀，这原本是井上的佩刀，如今井上人虽然不在了，但他的刀，依旧能在这充满危险的黑夜里，保护你。”

说完，九条裟罗领着武士们，走入了黑夜之中，没一会儿就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正当白子衿准备找个山洞稍作休息。

“嗖……哚……”

一支箭矢飞射而来，直直插入白子衿脚下的泥土中。

白子衿先是戒备了会儿，见并没有敌人袭来后，才一脸好奇地拔出了脚下那支箭矢。

箭矢上竟然绑着一张纸条。

白子衿把纸条摊开，借着八酝岛难得的月光，勉强能看清纸条上都写了些什么。

只可惜，写的都是篆书，白子衿只能连蒙带猜，认出来个大概意思。

“还有一件事，如果天亮时我们没能回来，那白公子你就投靠海祇岛势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