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阙从楚府出来,径直去了燕府。
四面花树环绕,素幔翩飞,雨露从八角亭淅沥而下。
身着鸦青色长袍的男人正隔着珠帘看他。
繁阙飞身而往,竟未沾染半点水雾。
还未等他坐下来,繁灵便从他的袖口钻出来,抱怨道:“小寒寒,你这亭子对我太不友好了,会打湿我的皮毛。”
燕南寒一巴掌拍在它的脸上,“没大没小,掌嘴。”
一猫一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了。
许久之后,把猫打惨了的燕南寒仔细地端详起一言未发的繁阙。
“不对劲,不对劲。”
繁阙微微抬眸,沉声道:“怎么?”
“你太不对劲了。”燕南寒直言。
“我这里有一疑问,如果你听到一个女人说自己是整日与男宠厮混的女魔头,是不是会很生气?”
繁阙抿了抿唇,小心问道。
“不会。”
燕南寒脱口而出。
“你不觉得女人不该如此放浪吗?”
“不觉得。”
燕南寒品出了一点东西,眸光晶亮:“繁阙,你是不是有女人了啊。”
“不需要。”
繁阙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女人的样子,目光冷得跟千年寒冰一般。
“好了,不说女人了。”知道踩到他的禁区,燕南寒赶紧转移话题。
“你在古彻大陆的棋局下到哪里了?”
燕南寒跟繁阙相交多年,知道他有鸿鹄之志,却不知他的野心究竟大到哪一步。
他也从未去探究,有些东西问得太清,反而伤了情谊。
反正只要繁阙需要,倾他燕氏和万花宫的所有财力物力,也必将鼎立相助。
“下到了辰祁、日斗、星沧、萨渊,四国皇室。”
繁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凝着视线看向远方,仿佛一切都在他眼中,又好似目空一切。
燕南寒仰头看他,面前的这个人就这么堪堪站着,就让人觉得足以睥睨天下。
这天下该在他手里!
繁阙走后,楚月沉又试了试催动体内力量,发现自己现在的的确确是一个废材了。
左想不通,右也想不通,她便也不再纠结,缓缓睡去。
翌日,她还未睁开眼,就听到门外丫鬟和小厮议论纷纷。3
说是大小姐和二小姐都遭人偷袭,那贼人心狠手辣,挑断了大小姐的脚筋手筋,还刺了她胸口一刀。
二小姐全身多处骨折,肋骨都断了几根。
他们还说大小姐被找到的时候,薄衫只是堪堪挂在身上,风一吹便要显露春光。
四少爷楚洛早就垂涎楚云的美色,这次便是他英雄救美,一路将楚云抱到了床上,也就因此几乎将楚云看了个遍。
他们又说楚府还请来了尊皇炼药师,秦卿竹为楚云和楚青疗伤。
对于楚月沉来说,她们没来找她麻烦是最好的,毕竟她现在谁都打不过。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后悔没有了了她们的性命,给自己留下后患。
可这也不能怪她,谁能想到这幻力说没就没的。
见鬼!
她原先打算先处理了这几个杂碎之后,就去沉冤池,那里有很重要的人在等着她。
可现在没有幻力了,她连沉冤池在哪里都找不到,更别说打破沉冤池的封印了。
所以楚云楚青养伤的日子,她也没有闲着,经常趁着夜色造访楚府藏书楼,想看看古籍上是否有类似她这种情况的记载。
结果呢?啥也没有!啥也不是!
听丫鬟们说楚云和楚青恢复得差不多了,由此可见这尊皇炼药师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或许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力量从有到无,究竟是为什么?
秦卿竹,性喜静。
楚伯渊应其要求,将他安置在楚府最偏僻的别院。
楚月沉循着药香找去,找到秦卿竹的时候,他正在聚精会神地捣药。
身着一袭雪青色长袍,浓淡合宜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一汪东流的春水,载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楚月沉开始感慨。
美男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八壹中文網
最重要的是竟接二连三都被她遇上了,看来死万把年还是有好处的,后生们长得多好啊。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为老不尊了。
秦卿竹早就察觉来人,只是她一直都没有进一步动作,便以为又是写远远观望,犯花痴的丫鬟们。
直到楚月沉抬脚准备踏入,秦卿竹依旧头都没有抬,淡淡地说道。“莫进。”
楚月沉恍若未闻,前脚刚踏进别院,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能量推开来,重重地撞击在身后的那棵大树上。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差,树干上竟然有一截砍断了半截的树枝,顺着她的背,狠狠的划下。
“撕拉”一声,她感觉到自己的背被掀开成两半,伤口上血肉模糊。
“大爷我杀了你。”
楚月沉爬起来,拎着折翼刀就冲了过去。
秦卿竹抬头看去,双睫轻颤了颤。
那真是造物主所钟爱的一张脸,肤如凝脂,香滑若腻,精细得看不清半点毛孔。连娟秀眉若弯月高悬,似浅又浓,被随缝潜入的清风氤氲成朦胧的单笔画,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她的鼻子弧度优美流畅,弧形饱满圆润,鼻翼打着神秘幽暗的光晕,性感又俏皮。唇如粉樱,色泽明润,饱满多汁。
最是那两汪明眸,秋水寒月一般,亮而雾气升腾。
他从来不认为美色可以蛊惑人心,但若是她,城池倾覆,江山相迎也未尝不可。
“三小姐,你确定自己有杀我的能力?”
秦卿竹微微抬眉,语气轻柔却又带着疏离,似孤独的清风在夏日斑驳的林间穿梭。
一句话如当头棒喝,点醒了她,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甘地将折翼刀重新收了起来。
恃强凌弱!天理不容!
她完全忘记前世的自己简直是恃强凌弱行走的代言人。
“三小姐来找在下所为何事?”
楚月沉毫无羞赧,挽起长袖露出雪白的手腕,伸到秦卿竹的面前。
“把脉。”
秦卿竹怔了怔,随即一条红线缠上楚月沉的手腕,另一端则在他的手里,他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着红线。
楚月沉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乱了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