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小家伙闹腾的正欢,不过温恹无暇顾及。
男人坐在书房,发过来的邮件整整十分钟,连动都没有动过。
装作自己不在意,可是捏在右手的手机却骗不住人。
还要时不时失神的看向安静的屏幕。
娇宝,应该会打回来的吧……
男人思绪纷杂,干脆放空自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或许是今日的风太过温柔,或许是斜阳水波倾泻的过于浪漫。
男人罕见的多愁善感,他这一生,年少时幼稚愚蠢,从不知握在手中的东西,就如同海岸的细沙,被蔚蓝色的大海日日冲洗着,天生便向往自由。
可惜那时他少不更事,只知道要拼命留住自己留不住的东西。
就像是路边的乞丐,一无所有,却突然一天捡了个官家的金银物什,兴冲冲的藏在褴褛的衣衫之下。
于是被贼人惦记着,被同行排挤着,最后终于遍体鳞伤,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喘息。
绝望的捧着这块唯一的宝贝,进了当铺子。
可是那官家的物件,没人敢收。
他才发现,原来不该自己奢望的,是如何也留不住的,哪怕是泼天的富贵,对了不相时宜的人,也是无用的累赘。八壹中文網
可惜那时候他十二岁,不懂这个道理,只会一昧的贪心,最后孤孤单单,什么也抓不住。
非要到了事情无法转圜,再也没了回头的余地,只好一条路走到黑。
他识人不清,将娇宝托付给了一个只认钱财的贪心婆子。
那年才六岁的小姑娘,险些被卖进夜总会那种地方。
冰凉的地下室里,还病着的小薏米待了三天。
若不是温恹当时还不算太蠢,或许如今,他要对着的,就是冷冰冰的骸骨。
他那样护着的小姑娘,他们怎么敢的呀!
男人偏执的阴郁,撞了南墙,自此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他也曾向往过清清白白活一场。
于是他逃了第一个命,十一岁那年,北城起了一场大火,火烧了许久,只留一片灰烬,烧尽了过去的一切。
没人知道,当时拼死逃出来的温恹是九派养了四年的小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四派和九派争斗,根本无暇顾及一个小爪牙是死了还是逃了。
温恹跑出来了,可是他什么也不会,除了打架。
那时候的他还带了一个小拖油瓶,谁知当时随手捡了一个小家伙,这辈子就再也放不下了。
鲜血淋漓的抹去自己满身的棱角,拔掉所有的尖刺。
却还是逃不开兜兜转转的命运。
好久以前的事情了,男人却记得鲜明。
清晰的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那天雪下的真大,地上厚厚的一层,没过了脚踝。
男人犹如失控了的困兽,无助的抓住最后一棵稻草。
他抱着高热的小姑娘在顾家的门口跪了整整一个上午。
他求着,求着他们能收养自己养着的小姑娘。
额头上的血凝结了,僵固了,就连痛觉都失去了。
可是当时的温恹觉得,好疼啊,为什么这么疼……
他挣扎的像一个小丑,如今被归回自己该有的位置。
不过庆幸,他的小姑娘,被养的很好。
娇气的像是猫儿,明朗的像是小太阳。
他这副膝盖,沾满了地上的泥土,浑浑噩噩的爬行,唯独这一次,跪的心甘情愿。
男人回了九派,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丑陋皮象,猖狂的大笑着,癫疯的哄闹着。
他被养了四年,第一次杀人,手上沾的是那个女人的血。
世上难得正义,他怕自己等不到因果报应,所以回着阴沟里掩埋着,任凭淤泥静默,腐烂生臭,比任何人都更阴暗,更可怕。
百鬼夜行,有人混入其中,乐此不疲;万人闹事有,鬼匿与其中,恐晓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