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芳打的什么主意,温稚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
不就是还惦记着张麻子那点银子么。
如此厚颜无耻想着靠卖闺女发财的人,温稚活了两辈子已经见怪不怪了,跟她那想霸占她房产的亲妈有的一拼。
此时正逢太阳下山,上水村下地干活的村民正陆陆续续往家赶,瞧着这儿的动静,宋家门口围着的村民是越来越多。
趁着人多,周桂芳添油加醋胡说了一通,最后一脸痛心疾首道:“那可是四两银子啊,也不知道这杀千刀的小畜生到底是偷了谁家的家底。”
“还有这贱丫头,明早非要跟她亲娘去对质去,我说对质就对质,省得她明早反悔,今晚就让她跟我回去。”
说完,便伸手过来拽她。
温稚微微沉着脸,刚要说话,温成虎带着村长匆匆赶过来。
瞧着宋家门口的这出闹剧,村长望向温稚问:“这是咋回事?”
有村民七嘴八舌接话道:“宋家那孩子,不知道偷了谁家的银子,花四两银子买了两身夹袄,这不,温婶子来捉贼来了。”
这和温成虎找他的目的不谋而合,半大个崽刚去家里找他,也是说的宋家出了贼。
上水村民风朴素,还从未出现偷盗一事,要真是周桂芳说得这般,那村里可就是容不得他们了。
思及此,村长面色严肃,蹙眉问温稚:“温丫头,咱们村可从未出过这等下作之事,这买夹袄的银子,当真是你家孩子偷的?”
“不是。”温稚一脸镇定,语气不疾不徐:“这两身夹袄都是我给买的,我付的银子。”
“那你娘这说法又是怎么回事?”
“村长,你别听这死丫头胡诌,她买的?她哪来的银子,指定是教唆孩子去偷的。”
“明早县城成衣铺子,我可以对质。”
话音刚落,一直躲在门口槐树后边偷听的张婶子忽然讥笑出声:“哎哟,就是对质又能如何?顶多能证明是你付的银子,可半点解释不清楚这银子的来历,你一个刚成亲的妇人哪来四两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就是村长家,那也舍不得花这价钱去买。
张婶子之所以出现在这,是她迫不及待带着张麻子去温家后,发现温家没人,又在路旁听说宋家有热闹看,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她在槐树后边偷听完了整个经过,这会儿正好逮着机会咬温稚一口。
“要我说啊,这银子要么是偷的,要么……反正不是什么干净钱。”张婶子说完,一脸吃了大亏的表情看着周桂芳:“还真是家风不正啊。”
周桂芳暗暗咬牙:“……”这搅屎棍。
张婶子当着众村民的面,故意话只说半头,留下遐想。
但在场的村民心里各个都是心知肚明她到底说的什么意思。
有跟周桂芳结过梁子的中年妇人挤进院子,瞧着温稚讽笑道:“温丫头,可别真是你不守妇道赚来的。”
话音一落,围观者的村民纷纷议论起来。
“要我说啊,没准还真是,四两银子,干啥能赚四两啊。”
“不管怎么说,这买夹袄的银子要么是偷的,要么是不守妇道来的,怎么着都下作,不能再让他们在上水村住下去了,村长你拿主意吧。”
众村民这七嘴八舌是要施压村长把他们给赶了。
温稚一直面色冷静,她望着最先开口的中年妇人道:“要是不守妇道就能一晚上赚四两银子,我一定带上婶子也赚上一笔。”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谁稀罕那脏钱。”
“不稀罕么?我怎么听婶子话里的语气这么羡慕呢。”
温稚说完,冷冽的眸子又扫了眼张婶子,还真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张家人不死心,她娘想着哄骗她回去,直接让张家人来接她了。
“婶子对不守妇道的价格这么熟悉,想来婶子这种买卖做的挺多吧?论家风不正,也该是张婶子家家风最不正,自己这行买卖做多了,见谁赚钱都是做这行的。”
“你——”张婶子一口气噎住,指着温稚你了半点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温稚勾唇笑了笑,不再搭理她。
“你这死丫头不肯说出这银子是怎么来的,可不就是让人起疑么?”
“是我不肯说,还是你们压根不给我机会说?”
温稚这一反问,众人有点哑口无言。
毕竟一开始,周桂芳是一口咬定这银子是宋大宝偷的。
而张婶子过来后,又一口咬定是温稚不守妇道来的这笔银子。
怎么看,也确实是他们没给人机会说。
正当村长拧眉问温稚时,一直握着温稚手的宋祁忽然开口:“要是明早在县城,能证明这笔银子来历干净,你们打算如何?”
众村民被问的一怔,显然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是打算赔礼道歉还是附上道歉礼金?”
话音落,周桂芳嗤鼻讽笑:“要是这银子来历干净,老娘去村口的茅坑吃屎。”
她是温稚的亲娘,既然她一口咬定这银子就是来历不正,众村民自然也愿意相信她。
“要是这银子真是温丫头自己挣得干净钱,我附上一两银子赔礼。”
“我二百文。”
“我五两。”张婶子一咬牙赌上:“但要是这银子来历不正,温丫头你可就小心你的皮。”
“成。”宋祁一一应下,进灶屋取了木炭,在院子的地上一一记下众人欠下的东西。
记到最后,他掩面轻咳一声,问周桂芳:“污秽物温婶子打算吃几斤?”
“一斤。”周桂芳黑着脸。
“那明早,县城的成衣铺子见。”
见事已至此,村长也没别的可说,他只道:“要是明早对质,这银子不干净,你们就都搬离上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