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挑着两担水进灶屋,把水缸倒满了。
临出门前,看了眼温稚那小身板,淡淡说:“往后我去挑水,也给你家把水挑了。”
不过是一点栗子没收钱,结果人倒是实在的不行,挑两担水不说,下次人自家挑水还顺带把她家的也给挑了,温稚有些过意不去:“下次我自个去挑就成,倒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元宝那小子说你做的栗子好吃,你都没收银子,挑两担水费点力气不算啥。”
说完,也不等温稚再拒绝就走了。
再回灶屋,吴婶已经点燃了灶火,她笑着道:“你这丫头会做人,人缘儿倒是不错。”
“我是觉着那点栗子值不得多少钱,倒是没想到李婶这么实在。”
“她丈夫是个猎户,有的是一身力气,愿意挑你就让他挑呗,元宝那小子是个馋虫,以后你给家里小的做零嘴时,给他留点,这一来二往,就是个换手挠背的事。”
在吴婶看来,邻里之间本就该互相扶持着过日子。
宋祁身子有病,温丫头又是一个妇人,挑水这种力气活自然得力大的男人来。
而李婶儿子宋元宝呢,是个馋虫,温丫头做菜的手艺好,以后做吃的顺手给孩子留点,正好还上元宝他爹帮着挑水的忙。
“我也是这么想的。”温稚笑笑,等着锅里的水开就开始煮面。
吴婶坐在灶门口,看了眼背后码地整整齐齐的柴:“怎么没见你家宋祁?”
温稚想起她进灶屋给李婶包栗子那会儿,就没见着宋祁了。
正好锅里还在烧水,温稚说了句吴婶帮我看着点锅里,我去看看他是不是睡下了。
屋内,宋祁脸色苍白地侧躺在木板床上,手帕死死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让他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
喉间腥甜的血腥味几乎按压不住,宋祁喘着粗气,刚要起身把带血的手帕洗干净。
外头突然传来温稚脚步声,宋祁忙将帕子藏在怀里。
“我说怎么回来后没见着你,累着了?”温稚走近,替他压紧了被角。
宋祁嗓音低哑,轻嗯了一声,问:“要煮面了么?”
说着打算起身,温稚摁住他肩膀:“你接着睡,有吴婶帮忙就行了。”
待看清他脸色后,温稚拧眉:“脸色怎么这么白?”
“大惊小怪,我脸色一向如此。”
虽说她初见宋祁时,他脸色就异常白一些,但这会儿温稚觉得他脸色白的更不正常了。
“你是不是又咳嗽的厉害了?”
“没有,可能是吹了会凉风,所以有些头疼。”
宋祁嗓音很低,且疲惫感明显,温稚咬着唇想了想:“那你先睡会,我把面煮了来陪你。”
忍下心里如细针扎的异样情绪,温稚回了灶屋,丢了两把面条进锅里。
吴婶瞥她一眼,问:“咋个了?水没开你就煮面了。”
温稚回神,又把面捞出来。
“我在想宋祁的病。”
“他这病啊,听说好些年头了,八成是治不好了。”
说起这事,吴婶便有些惋惜,好好的丫头要守寡。
温稚知道宋祁这病难治,但毕竟是搭伙过日子的关系,他这突然看着病得更重了些,温稚心里有两分不得劲。
“我前两天说,在他走之前让他过几天好日子,但他今天突然看着病得厉害了点,也不知道我说的话,能不能兑现。”
“你有这心就好了,他那身子的病哪是你能决定的。”吴婶说完,望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温稚:“人啊,最怕处出感情,温丫头,你可别犯傻。”
要是这宋祁只是穷点,那吴婶也不会提醒温稚了,但那宋祁是半只脚踏进棺材了的,这可不能处出感情来,回头他死了,温丫头咋个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