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想了,我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等到余子清回到了锦岚山,满身死气的老羊,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抖了抖身子,将身上的死气抖落。
余子清拿出一个专门盛放死气的大桶,将那些死气赶紧全部收起来。
这东西,说珍贵吧,不珍贵,哪都有。
可若是能显现出强者气息的死气,那可真不多,无主的更不好弄。
当做辅助道具,让老羊诈死,以老羊的专业水平,肯定没问题。
想要将己方完全隐藏起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引得他们挪开目光,转移注意力,倒是还有点搞头。
那就只能选择性的实话实说,透漏出去一些消息,当一个真真实实的受害者就行。
当然,也就是现在,余子清才敢适当性的稍稍示弱。
以前他非但不敢随便示弱,还得装作一不小心,或者是逼不得已,泄露点信息,将锦岚山打造成深不见底,实力底细不明,偏偏还有强力手段的势力。
那个时候,他是真不敢赌,不被人捏死,是不是只是因为人家今天不想捏死他而已。
现在,真有什么强者,忽然兴起,想要去捏死锦岚山的时候,起码锦岚山已经有了点自保之力了。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
接触外界越多,余子清越觉得,还差得远。
自从看着康向宇,一击捏死了吴院首,吴院首身上的诸多宝物,都如同纸糊的一般,只是三息,便神形俱灭。
余子清的目标,就稍稍向上提了一点点。
最理想的目标,让里长进阶到十阶,或者,给锦岚山整出来十个九阶。
实际一点的目标,让里长进阶到九阶巅峰,亦或者,给锦岚山四方,各找一个九阶镇守。
至于自己,余子清的目标一直非常清晰。
谁也打不死自己就行。
一边收集死气,一边畅想未来,保持着每天积极向上,有美好的憧憬。
等到死气收集完了,余子清看了看老羊。
“你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我感觉,那个人我好像见过,不,我绝对见过他,他的气息我感觉非常熟悉。”
“咦,你认识他?”
“我肯定不认识他,要是能叫得出来名字,见到他第一眼,我就能认出来。”
“这些信息被封印了?”
“也没有,我只是一时想不到了。
我总感觉他的行为怪怪的,我感觉他好像特别紧张。
只是面对你,他都有一种过分谨慎的感觉,似乎随时都要逃走。
本来我只是觉得,他可能是一个散修,一路走来,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太过艰辛,谨慎一点倒是正常。
可他毫不犹豫的卖了他的同伙,脸不红心不跳,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对,似乎还有些高兴。
这种不择手段,偏偏又过分谨慎的做派。
哦,我想起来在哪见过他了。”
老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是谁?”
“你还记得,去年的时候,琅琊院公开喊话么?
说让那个元神受创,身份不明的强者去琅琊院,琅琊院愿意赠送一株天材地宝,助其恢复。”
“记得,就是他,他不愿意冒头,最后逃到了南海,最近看起来似乎是恢复了。”
“你知道琅琊院为什么宁愿拿出一株天材地宝,也要让他露面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呗。”
“那你知道这个蛇,是谁么?”
“不会吧……”余子清有些愕然。
老羊话都说到这了,余子清哪里还不明白。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年敢胆大妄为的对琅琊院的修道者下手的邪道,竟然就是那个一直紧绷着的黑袍人?
“他的气息虽然变了点,不太一样了,可其元神本质却不会变得。
还有那种古里古怪的做派,却也不会变得。
肯定就是他。
这就是为什么,哪怕琅琊院愿意白送一株恢复元神的天材地宝,他也不敢露面,只能逃走的原因。
要知道,能修复元神的天材地宝,哪怕是在天材地宝里,也是极为稀少的一部分,极其珍贵,培育极难。
绝大部分,甚至根本没法人为培育,只能天生天养,很多还会自己逃跑。
有人白送,没道理不要。”
“我以为当年那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邪道,肯定早死了,琅琊院竟然能容忍他还活着?”
“你以为琅琊院不想杀他么?当年有足足四位院首亲自出手,最后依然让他的元神逃了。
这家伙警惕心极高,做事的时候,明明是胆大包天,却又谨慎的不得了。
当时,甚至有一位尚未入道的院首,愿意当做诱饵。
然而他即将靠近的时候,却忽然逃走,四位院首一起出手,都没法将其彻底灭杀。
这家伙别的不说,保命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强。
自那之后,他便彻底消失了,我们都以为他死了。
毕竟当时他只剩一个元神,还遭受到重创。
后来严防死守,也没再出现过修道者被抓,亦或者炼神修士失踪的情况。”
“当时,那个吴院首,是不是也是出手的人之一?”
“不是,当时吴院首并不在琅琊院,不过,我也觉得,那家伙能活下来,还能隐匿行踪,肯定是有人相助,而且大概率是琅琊院的人。”
“我还是感觉怪怪的,如此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是怂的要死?”
“你撒泡尿照照镜子,就知道,这一点都不怪。”
“……”
余子清呲了呲牙,气的够呛。
好吧,他觉得挺正常了,胆大包天和怂的要死,不冲突。
想想,好像两次见到那黑袍人,那家伙都像是被狗追似的,全程紧绷,说完就走,一点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余子清想了想,上一次倒是还能理解。
本来就是想要坑死他,一个元神遭受重创的元神境强者,实在是太适合当里长的对手了。
这家伙修行到元神境了,冥冥之中的危机感应敏锐倒也正常。
这一次他依然还是如此,怕什么?
余子清思来想去,觉得有俩可能。
要么就是上一次大哥给他了一击狠的,没弄死他,也让他对自己没什么威胁了。
要么就是因为带着万鬼,几乎将丁卯纪年杀穿,如今身负三个郡守大印,三十二个县守大印,不主动借大兑国运,仅仅官印本身,加持在他身上的一点点,也足够碾压黑袍人的运势。
那大兑末期再怎么烂,那也是个神朝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如今无人分摊,冥冥之中的国运,哪怕只是从指头缝里漏出来微不可查的一点点,加持在余子清一个人身上,那也足够可怕了。
这跟全国人每人给他一块钱的儿时美梦,倒是颇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
例行拿出来六个骰子掷出,余子清默念。
“六个六。”
果然,是六个六。
再次掷出,默念。
“别多管闲事。”
一看,一一二四五五。
余子清露出笑容,舒服了。
这是他最新测试出来的办法。
他不是大兑的子民,没有任何义务,帮大兑做任何事。
化解封印也好,澄清玉宇也罢,其实余子清都没有丝毫必要的义务。
偏偏他根本不是任何一个神朝的人,祖上八百代,都没有吃大兑一粒米。
真的是毫无破绽的,不欠大兑一丁点。
但也就是不是其他神朝子民这个身份,他才能掌握大印。
这才有了给大兑放贷的前提。
几乎杀穿最烂的丁卯纪年,化解了安史之书上三分之一的灾难。
现在,他终于占据主动了。
这也代表着,现在是他给大兑放贷,而不是大兑强行对他放贷。
以大兑如今的鬼样子,让其破产清算,都还不起余子清放的贷,哪来的余力强行给余子清放贷。
余子清收起了骰子,以后每天实验一下就行。
下一次实验,就不用借力了。
老羊看余子清不理他,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嘿嘿一笑。
“那家伙虽然是邪道出身,但在你面前,说出口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他应该真的没针对锦岚山,也没针对你做过什么。
应该就是他告诉你的那个人做的这些事情。
包括曾经你被掳走,再加上进入封印,找邪君之类的事情。”
“你难道觉得我会追着他咬不成?以后有机会了另说,但你觉得以那家伙的性子,我们哪来的机会。”
“说的也是。”老羊自顾自的向着村里走去。
“我已经死了,最近我就不出去了,若是逼不得已出去,那我也只能用龙身了。
还有,你带出来了几十个大兑的大印,再加上化解了丁卯纪年那么多封印。
还有你带出来的那些饿死鬼,肯定会引起未知的变化的。
你最好小心点。”
老羊钻进村子的矿洞里,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余子清来到槐树林里,一挥手,拿出了万魂幡。
这万魂幡本就只剩个空壳子,当做个器胚也没错,其内鬼物越多,法宝的威能就越强。
如今其内有上千万的饿死鬼,再加上一个主魂大鬼,这件万魂幡,其实就足够当做一个大势力里,镇压底蕴的宝物。
属于不可轻易妄动的禁器,想要真正发挥法宝的威能,那消耗也是极其大的,余子清是肯定催动不了。
用起来,其实也只是让那大鬼带着饿死鬼们去冲锋陷阵。八壹中文網
这般用法,纯属浪费。
余子清一抖万魂幡,将那大鬼放了出来。
大鬼环顾四周,感应着这里密密麻麻的饿鬼,那种感觉再次浮现。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完成转化。
“这里就是我家了,只是这里,便生活着数百万的饿鬼,他们都可以再次吃到东西。
而且有遮风避雨,不受烈日的居所。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转化。
我知道,饿死鬼存在的时间越久,其神智便会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彻底失去自我。”
大鬼亲眼所见,听着余子清再次提起这件事。
而且再感应着旁边那万魂幡的威能,他也不禁有些动容。
“你真的愿意放弃这件法宝?愿意放弃一个九阶的主魂?”
余子清笑了笑,看着那些饿鬼,淡淡的道。
“我不想失去自我,也不想为了力量,放弃自我。
若是我愿意为了力量放弃这些,十阶的力量对我来说,也是唾手可得。
我只是不稀罕,我若是想要,我会睁大着眼睛,去努力去争取。
你太小看我了,相比一件禁器,我倒是宁愿你们都转化了,起码是个解脱。
我说我饿死过,所以我能感同身受,不是在忽悠你。”
大鬼默然。
他追随着余子清,几乎杀穿了丁卯纪年,也报了仇。
大部分都是他带着万鬼一起动的手。
他们的怨气早就应该消散了,只是曾经的经历,造成的结果,便是难以信任他人。
尤其是一个手持大兑官印的人。
这种隔阂,也在杀穿丁卯纪年的过程中,慢慢的消散。
他看的很清楚,击杀那些恶官污吏,借封印隐遁的家伙时,余子清似乎比他们还解气。
面对有些封印里藏着的宝物,余子清有时候很贪,恨不得全部揣兜里。
有时候余子清更是看也不看那些东西一眼,随手就让人将其分掉。
这跟他曾经见过的大兑之人,都不一样。
在那种风气本身就败坏的时代里,他看到的很多东西,他觉得都习以为常的,余子清却会莫名暴怒。
然后,他才会后知后觉,那竟然是不对的。
这个时候,他才惊出一身冷汗,惊觉他似乎早已经被那个时代裹挟,他就是那个风气败坏时代的一份子,他也从来不曾真的醒来过。
顶多算是在那个时代里,偶尔梦呓两句实话,起来梦游了一番。
大鬼站在那里呆呆的发愣,他看到槐树里,有个胆大的小饿鬼,都敢出来,从余子清那讨要一些吃的东西。
余子清抱着那枯瘦的小饿鬼,喂给他一些食物,还训斥了贪心的小饿鬼几句,再塞给他一些吃的,让其赶紧滚蛋。
他也看到,槐树里的其他饿鬼,对其尊重,却并不是害怕。
这种场景,在他所在的时代,是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有饿鬼来询问,最近没活干了,想找点事。
也有饿鬼来问,牛肉干还做不做了。
气氛非常的好,好的让他有些羡慕。
良久之后,饿鬼们退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槐树里,余子清才看向一直站在那发呆的大鬼。
“你考虑的如何了?”
大鬼回过神,问了句。
“大人,你是想要大兑归来么?”
“不,让大兑归来只是手段,化解封印也只是手段,都不是我的目标。
甚至为了完成我的目标,后面不让大兑再次归来,也是有可能的。”
大鬼一脸认真的发问。
“那大人可否告知,大人的目标是什么?”
“你可能把我想的有点好了,我实话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圣人。
我做的一切,归根到底,其实都是因为私心。
因为有人针对我家里,我要把他们挖出来,然后弄死他们。
我宁愿你失去力量,也希望你们转化,这件事倒是没什么私心,但是也不勉强,全看你自己。”
大鬼有些愕然,但是跟着便露出了笑容,他后退一步,单膝跪地,语气异常坚定。
“大人,我等愿效犬马之劳,也愿意转化。
但不是现在,现在,我觉得大人可能会用到我们的力量。
等到大人做完大人要做的事了,不需要我等的力量,我等再转化。”
“你这是何必呢?我这也不需要犬马。”
“请大人应允。”
“好吧,什么时候,你们自己选择,我这里地方倒是足够大,再来个千八百万饿鬼,也能住得下。”
“属下程述江,拜见大人。”大鬼一板一眼的见礼,这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礼。
余子清回了一礼,大鬼便当做护卫,就站在一旁。
余子清没明白程述江内心的变化,却也不重要了。
他的确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利用他们的力量,从第一次见面,余子清便给了他们选择,只是他们不愿意而已。
程述江站在那里,一颗一直悬着的心,也重新落了回来。
他最初,的确不太信任余子清。
只是慢慢的变了,再到余子清刚才的话,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更怕的是余子清是真的如同愚忠的大兑人一样,一门心思为了大兑,就为了让大兑归来。
他更怕余子清真的是个大公无私的圣人。
相反,余子清明说了是为了私心,为了自己的家,为了自己,他反而觉得真实了点。
哪怕是为了私心,可是跟着走过那么多封印,他眼睛又不瞎,自己会看,看的出余子清是个什么人。
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坏人,有好有坏,刚刚好的那种。
“现在在我家里,这里用不着护卫,你歇着吧。”
“好的,大人,有任何事情,大人尽管吩咐。”
程述江回到万魂幡,余子清摇了摇头。
他不是亲历者,的确有些无法感同身受,为什么这些家伙,就是不愿意转化。
但理解还是能理解的。
在那个鬼时代里,哪怕不是清醒过来,只是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的些许,内心恐怕就已经是非常痛苦。
能压的过饿死鬼的痛苦,自然只有内心的痛苦了。
所以,余子清对于杀穿丁卯纪年这件事,是一点都不后悔。
会在外界引起什么变化,随便吧。
……
荒野里。
一个全身笼罩在迷雾里的家伙,将一株不断蠕动挣扎的灵草,丢给了黑袍人。
“你要的天材地宝,这一株还神草,足够你恢复了。”
黑袍人检查了一下灵草,将其收起,淡淡的道。
“姓吴的,死在封印里了,被一个入魔之后,抵达十阶的强者击杀。
那位郡守,不愿为祸,自废修为,才给了卿子玉机会逃出来。”
“那只山羊妖呢?”
“也死了。”
“你亲眼所见么?”
黑袍人身上的气息,顿时有了一丝戾气。
“我亲眼所见,我眼睛不瞎,我的元神也只是受创,还没泯灭呢,还有么?”
感应到黑袍人身上的气息浮动,迷雾人稍稍后退了几步。
“不必动怒,我只是想问的详细一点而已。”
“哼,我做事,自有我的手段,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感受着黑袍人身上的气息浮动,迷雾人谨慎的后退了一些。
一个元神境修士,想要在一个低阶体修那里问话,的确可能有很多手段,问完话了对方都不知道问话这件事。
对方也很难在一个元神境修士面前撒谎。
这就是为什么要让黑袍人去的原因。
当然,他们肯定也没想到过,黑袍人其实就是当面问而已,压根没什么技术含量。
但出动了一个元神境修士,这件事本身,就成了有技术含量的事。
黑袍人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内情。
“最近还有件事,需要你去跑一趟,很简单的事情。”
“什么事?”
“去盯着封印二姓的家主。”
“盯着他们做什么?你们又想对封印二姓下手?”
“你这话就错了,我们从来没想过对他们下手,我们只是借了一下封印二姓的力量而已。
如今正好,需要一个强者,去亲自盯着他们。”
“没有别人了么?”黑袍人很显然不想去做这种事,他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恢复元神的伤势。
“别的人做不来,因为最近一些地方,已经因为大兑的封印,出现了一些变化。
而封印二姓也受到了影响,前几日,封家隐隐有九阶的气息一闪而逝。
我们原先盯着的人,全部被发现了。
只传回来一个消息,那些人便全部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魂灯也没有灭。
其中就有一个八阶化身境的修士,我猜,他们是被封家的人封印了。”
“封不绝进阶了?”黑袍人倒吸一口冷气,大为震惊。
封印二姓,已经很多很多年,再也没出现过家主进阶九阶的情况了。
他活的足够久,才隐约知道一点,封印二姓的历代家主,似乎都没有一个进阶九阶的。
进阶九阶的,全部都是非家主。
而封印二姓的家主,只要进阶九阶,就一定是出大事了。
“现在还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封家暗藏的底蕴,某个不出门不露面的老不死。”
“这种情况,我的化身也没了,你让我一个人去盯着封印二姓?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再加一株天材地宝。”迷雾人果断加码。
“那我只盯着印家,封家你们自己再重新找人吧。”
迷雾人沉默了一下,看着黑袍人态度坚决,勉强点了点头。
“好。”
等到迷雾人离开,拿到了两株天材地宝的黑袍人,冷笑一声,暗道。
什么玩意。
这一代的封家,本来就比印家强。
若是封家其他人进阶,倒还好说,可若是封不绝进阶,他宁愿不要那株天材地宝也不会去封家盯梢。
这些人,早晚玩火自焚。
封印二姓,从来不广收门徒,仅靠自家血脉,便能从上古传承至今,传承未断,甚至都没多少缺损。
岂是那么简单的。
趁着印家长期安稳,没有敌人,警惕心缺失,阴了印家一手而已,他们便以为封印二姓好招惹了。
这种传承久远的家族,黑袍人是向来不愿意去招惹的。
盯梢封家,他是肯定不会去的,盯梢印家倒还行。
但也仅仅只是盯梢,顺带着恢复伤势,别的事,那就是另外的价了。
……
密室里,迷雾人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他越来越过分了。”
“呵呵……”角落里那人,笑声怪异,如同夜枭低鸣,一股子阴测测的味道:“拿钱办事,古来真理,有什么可过分的,陨落了数位九阶的情况下,办事的价自然也要水涨船高,回头我会补给你。”
“好,这个不提,仅仅这些日子,出现的变化,我觉得事情不太对,你应该是比我清楚。
我们的确在寻找各种有关大兑的记载。
但是近期,能找到的有关大兑的记载,越来越多了。
甚至已经不是在别的记载里出现大兑,还有直接以大兑的某些地方为主的记载。
我们撬动大兑,引起震荡,却也不应该有如此大范围的影响,影响的这么快。”
“都有什么影响?比如?”
“比如,大乾西南的付家,其祖宗牌位崩裂。
大乾西,某个地方被人挖出来了大兑时期的灵玉。
甚至还在某个地方的书库里,找到了一本大兑的县志。
还有……”
“就这?”角落里那人嗤笑一声。
“很多事,看来你都不知道,这些旁枝末节的影响出现,才是最正常的。
这些小事情,才是撬动大兑之后,发生震荡时,最先表现出来的东西。
相反,银湖禁地附近,开始恢复生机,这种大范围的影响,才是不正常的。
你若是想查,从这里入手为好。
我还有要事,先走了,以后若是没有要事,不要轻易找我。”
角落里的人,化作一缕烟雾消散。
迷雾人一个人站在那,冷笑一声。
“真够傲慢的,难怪你跟其他人都不合。”
迷雾人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伸手一番,拿出一本册子,翻到其中一页。
上面记录着银湖禁地的异常。
而后面一页,还记录着南海的异常。
他看着银湖禁地那一页,陷入了沉思。
黑袍人曾经就是在银湖禁地,遭受重创,险些陨落的。
……
三月之后,一队人马进入了深渊裂缝,来到了群山深渊。
其中一人,手持信物,手里抓着一个只剩下半口气的人,来到地洞边缘。
这人身后,有人提醒了一句。
“记住了,若是进入的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立刻将其斩杀。”
虚空中,安史之书不断的翻动,上面的光芒频繁闪烁。
然后,安史之书将进来的两人,分别投入到两个封印里。
而外面,有人手捧一盏魂灯,静静的看着魂灯的火焰燃烧。
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见魂灯熄灭,大队人马,便以此手持信物,进入了封印。
安史之书闪耀着光芒,隐约还有一丝笑声浮现了出来。
……
大离帝都。
风尘仆仆,脸上还挂着伤痕的苏离,出现在了城门口。
他身上的衣衫变得破烂,头发也乱了,面容也满是风尘,可眼睛却变得异常的亮。
“走,我们进城,这次旗开得胜,能顺利完成任务,全靠诸位相助,我会亲自向首尊大人为你们报功。”
“是大人的功劳,若非大人敏锐,遇事果决,我们怕是都很难再活着回来了。”身后有探子乐呵呵的恭维。
出门一趟,做了一次艰难的任务,亲自跟着苏离一起,苏离有没有能力,大家都看的清楚。
除了实力弱了点,别的倒是不算不符暗影使之名。
数日之后,苏离在季伯常家里,吃着家常菜,饮着酒。
“老师,我只是出门才几年的功夫吧,怎么感觉过去几百年似的,发生了这么多事,首尊大人陨落,伏晓大人继任,还有叶大人得罪了卿兄,这……”
苏离饮着酒,苦笑不断。
“是你回来之后,就有人来请你去帮忙了吧?”
“是有人来找过我。”
“首尊大人还是叶大人?”
“都不是,是其他暗影使,还有下面的人,甚至还有一个这次跟我一起去出生入死的弟兄,这样,我才感觉更为难了。”
“暗影司里,明里暗里,都知道你跟锦岚山的卿子玉有交情。
他们倒是想请别人去说情,可惜,没人会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
他们没法去请太子帮忙,而能说上话的,林国公更是言明了,根本不见暗影司的人,说是要避讳。
那老国公,如今连上朝,见到了首尊大人,都是避的远远的。
如今你回来了,他们自然是要来求你了。
起码在你这,效果可能更好,而且也能说得上话。”
“可是,这我怎么去说情啊,纵然我愿意厚着脸皮去,可是,可是……”苏离叹了口气,继续饮酒。
他哪想得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回来就有个麻烦事找上门。
暗影司里不少人,都想请他去找卿子玉说情。
别的倒还好说,可是这次,有个跟他一起去做任务的,还替他挡了一击,救他一命的弟兄,也来请他帮忙。
他便愈发为难了。
事实上,他也觉得人家卿子玉做的没毛病,只针对暗影司。
他回来之后,短短几天,就听说了不止一两次,有的是人暗中为人锦岚山卿子玉叫好。
“老师,你觉得我该如何?”
“你去不去,都是你自己做决定,但是你去了,人家卖不卖你薄面,那便不是你做决定的了。
你如今刚在暗影司站稳脚跟,便不管下属死活了,的确不太好。
只要你去了,暗影司上下,都得承你人情,无论成与不成。
成了自然最好,不成了你也尽力了。”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实在没法在这件事上开口。”
“我只是在为你考虑,至于如何做决定,便要你自己来了。”季伯常笑了笑,不做勉强。
数日之后,苏离这不断有暗影司的人来悄悄送点礼物。
美其名曰,接风洗尘的,乔迁之喜的,什么理由都有。
这些探子,张口就来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强。
又过了两天,叶九原直接送来一个储物戒指,其内大量的灵玉还有各种资源,言明了,他死要面子,而且他出面可能只会有反效果,请苏离出一趟门。
隔了一天,新任首尊伏晓,在例行表彰苏离做任务的功劳之后,也提了一句。
“我们暗影司内,出问题的人,可远比外面多……”
这自上到下,没一个人说重话,全部都是好言相求,加上送礼,苏离实在扛不住了,答应去一趟,但是成不成就不敢保证了。
数日之后,一封信送到了锦岚山。
余子清看着书信,笑出了声。
苏离在信里说,实在扛不住暗影司同僚,还有救他一命的弟兄的好言相求,只能来帮忙求情了。
如今想见一见余子清。
余子清看着恻恻,忍不住笑道。
“话说,我都取消禁令这么久了,不会还有没有暗影司的人去试过吧?”
“没有。”恻恻跟着一起笑,她拿出一个玉瓶晃了晃:“少爷,你怕是忽略了甘霖的珍贵,第一次有一个人试过一次,不行了之后,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他们是没有人愿意浪费甘霖去试的。”
余子清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所以,那个老首尊,到现在都还没驱逐魔念么?
这老家伙倒是挺能忍的。
亦或者,他根本没有足够的甘霖,能让他祸祸两次。
布施的甘霖,用了也就用了,饿鬼不接收,那甘霖也没法收回去继续用了。
他放出去的甘霖,经不起这么往外扔。
也没人舍得这么扔。
“行吧,我去见见苏离,正好有个借口。”
数天之后,布施镇里,余子清跟苏离相对而坐。
“苏兄,这次的任务耗费的时间,可不算短啊,可还算顺利?”
“劳卿兄挂念,有惊无险。”苏离拱了拱手,客气完,他拿出一枚储物戒指,还有两个储物袋,放在桌子上。
“卿兄,我本不该来的,我不想卿兄为难,又不想看着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不管,最后只能厚着脸皮来一趟了。
这些都是暗影司里,其他人送的礼物,我已经每一样都检查过了,都没问题。
还请卿兄收下,至于卿兄如何做,我是无权左右的。”
说着,苏离站起身,揖手长拜。
“别的人,我都可以不管,只是,有一个人,我实在是不能不管,还请卿兄高抬贵手,哪怕只放一个人都行,要我做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
余子清拍了拍苏离的肩膀,笑道。
“苏兄坐下吧,礼物我收了,事我也可以答应。
暗影司里除了叶九原之外,我都可以不牵连他们。”
“多谢卿兄大度。”苏离再次躬身道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让卿兄为难了,这……”
“没事,我可以答应这件事,解除所有人身上的禁令,包括叶九原。
但我想暗影司替我查一件事。”
“卿兄请说。”
“我家一位长辈,之前被人掳走,如今已经陨落。
我想请暗影司,帮忙查一下,当时掳走我家长辈的两个人,到底是谁。
只要查清楚是谁,不用暗影司帮忙出手做什么,那我便解除暗影司所有人的禁令,包括叶九原在内的所有人。
甚至可以再额外加一百滴甘霖原液。”
“好,我会替卿兄转达的。”
“好了,不聊这些了,我们好久不见了,喝茶,喝茶吧。”
半日之后,送走了苏离,余子清遥望着苏离远去的背影。
老羊可是“死”了,他没点反应可不行。
上一次,黑袍人卖同伙卖的毫不犹豫。
现在看看那位新上任的首尊大人,会不会也会卖了他们的同伙。
毕竟,他新上任不久,不但他自己需要甘霖护身,他也需要树立威信,招揽人心。
以余子清对那些人的了解。
他们压根不是什么团结的组织,组织结构应该还比较松散,只是为了共同的利益,才一起做的一些事。
指不定他们之中的某些人,相互之间都还有仇。
吴院首已经死了,他们卖起来,肯定不会有什么犹豫的。
顺带着还能把祸水引到琅琊院。
至于另外一个人,就看那位新首尊,肯不肯卖了。
解除禁令,再加一百滴原液。
要是那个新首尊肯卖,那就证明,另外那个人,跟这位新首尊没什么关系,出卖点信息而已,卖起来毫无压力。
若是他说难以追查到,不肯卖了那个人,那就证明,那个人跟这位新首尊关系匪浅。
到时候,自己只需要从这位新首尊这里查起,查遍所有跟他有过交集的九阶修士,总会确认是谁的。
至于怎么查这个交集,那也简单,一百滴甘霖,请老宋查一下。
这个价格,足够老宋从一些强者那里,买到信息了。
余子清最亲近的长辈可是“陨落”了啊,他主动去做一些不太理智,看起来像是以卵击石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至于那位新首尊把人卖了,余子清怎么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那也简单,请已经“陨落”的老羊,亲眼去看一眼,就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