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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动用卷轴,黄雀在后(1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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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子清不动声色,他如今这个都有些不成人形,怎么看都很狰狞的脸,别人也看不出什么。

心里有些震惊,那督主果真是野心勃勃,胆大包天。

竟然还想着渗透到封家。

封家的子弟,大部分都会娶妻生子,可天长日久,他们的嫁娶总不会一直都在他们的本姓族人里。

外姓嫁进封家,在嫁进去之前这段日子,人是肯定不在封家的。

这不就给了督主机会,种下化身。

到时候,人嫁入封家,怀孕生子,一切都非常正常。

能嫁入封家,那封家肯定对娘家知根知底,其祖上十八代估计都是一清二楚。

而且新郎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封家子弟,谁脑子有病,蹦出来说人家孩子可能是化身?

总不能以后谁生孩子了,就先拿個罗盘来检测一下吧?

这世上每天新出生孩子的数量,都比存世的所有强者的数量高出好几个数量级。

再者,化身的数量也都是有极限的。

正常人和不正常的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余子清看了看眼前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很大的家伙,心底发寒。

督主将这个人安排在这里,应该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筹谋渗透封家。

只可惜,封家能传承这么久,总有其过人的地方。

督主安排的人,一直渗透不进去,而化身也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合适的机会安插。

毕竟,不是所有封家的后辈,都有资格进入到掌权者竞争的序列里。

这一次这个机会,便是因为那个新郎虽然是普通封家子弟,各方面都一般,但他是封不同的子侄。

其子若是足够优秀的话,机会自然会更多,以后也的确有机会掌权,接触到封家的机密。

督主现存的化身,到底有多少个,九阶的都有好几个,九阶之下的自然更多。

而他竟然还在不断的种下化身。

老羊研究的结果,十二个以内,都是可以承受的,但多于十二个化身,就会越来越困难。

理论上的极限是三千个,但这个是不惜一切代价,各种手段都用上,所有的东西,理论上都默认他有,连本尊都可以作为代价。

基本上,超过十二个数倍,要付出的代价,就会超出极限。

若是超出十倍,本尊都必然会受到严重影响。

余子清看着忐忑的春亭,笑了笑。

“你做的不错。”

只是他的笑容,在对方来看,更加狰狞了。

余子清走到对方身前,缓缓的伸出一只手。

“你做的很好,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他的一只手,按在了对方的脑袋上,对方却根本不敢动。

“接受洗礼吧。”

一朵黑色的火焰,从对方的头顶落入其体内。

霎时之间,便见其痛苦的闷哼一声,他想要挣扎,余子清的一只手却死死的按住他。

黑色的火焰,从他的七孔之中喷涌而出。

一个已经老到跌落境界,需要用邪法来延寿的家伙,哪还来的力量跟他以蛮力对抗。

“你这么怕死,这么怕寿数耗尽,那你的报应,便是活活老死。”

对方眼中的世界,仿若进入了慢放模式,时间仿若变得格外漫长。

他能清晰的感应到他的生机在火焰中慢慢燃烧,他的寿数也在一点一点的耗尽。

明明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却仿若跪在这里,静静的等死,等着寿数耗尽而死。

一个最怕死,最不想老死,也最不想死在督主手中的家伙。

此刻,在他眼中,却是督主亲自出手,让他跪在这里,活活老死。

三息之后,所有的黑火都随之消散,对方的衣衫都没有丝毫损毁。

可是倒在地上的尸体,却布满了老年斑,眼神浑浊,嘴眼歪斜,就像是一个重病缠身,却不得解脱,临死都在遭受折磨的老病人。

他的身上一点外伤都没有,他就是寿尽而终。

这是他的报应。

余子清拿出一个秽气桶,以秽气充斥整个院落,冲刷了一遍之后,再将所有的秽气全部收回。

冲刷洗去这里所有的痕迹,预防有人来追踪到他。

余子清带走了那俩人牙子的尸身,只留下了那个老死的家伙。

谁来看,他都不是死于争斗,而是寿尽而终。

出了城,走了没多远,楼槐站在小树林里,带着那个昏迷的小姑娘,静候着余子清。

余子清看着昏迷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这世界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直都是这么危险。

哪怕没有高高在上的强者去针对他们谁,哪怕她不是宋承越的女儿,依然要面对如此危险。

只是这普通人太多了,多到绝大部分的人,活一生可能都不会遇到一次类似的危险。

老宋也早就知道这点,最初便是用的广撒网的方式,只要数量多,分布广,而且都是普通人家,其活下去的机会,的确远比修士高。

哪怕每逢大灾大难,死的最多的都是普通人,可正常情况,整体来说,修士的死亡率的确是远超普通人横死几率很多倍。

老宋的儿女们,若是没有暴露身份,没有被人针对,好好活下去的机会,可远比老宋这种高手还要高的多。

这就是老宋不愿意来打扰的原因。

余子清没有急着远行,而是等小姑娘醒过来。

小姑娘醒来之后,没有大喊大叫,被余子清那狰狞怪异的脸吓了一跳,也只是捂着嘴巴,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余子清拿出一块芝麻饼,掰开了一半,递给小姑娘。

他自顾自的啃起来另外一半,小姑娘的肚子咕咕叫,看着余子清吃的挺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言不发的拿着半块芝麻饼啃了起来。

喝水余子清也是先喝一口,然后再将水壶递给小姑娘,让她放松点警惕心。

看到小姑娘小口小口的吃了一半,便不吃了,余子清问了句。

“放轻松点,人牙子已经死了,其他的人也获救了,你不用担心饿久了再吃饱后,跑起来会肚子疼。”

小姑娘怔怔的看了余子清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她似乎好奇余子清怎么知道这些。

余子清笑了笑,没有解释。

“你也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我是你娘的故人。

这一次知道你有危险,特意来救你的。

只是我来救你,你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只能跟我走,不然以后会面对更大的危险。”

“叔叔,你是我娘的朋友么?”小姑娘没有理会危险不危险,只是问了这个问题。

“算是吧,不然我也不会来了,你娘呢?”

“我娘死了。”

余子清一怔。

他不知道接下来的问题该不该问,但那小姑娘,却已经先回答了。

“我娘出意外死了,临死让人把我送到了王老爷家里,给小夫君当媳妇。”

“你在这里生活的还好么?”

“挺好的,能吃饱穿暖,就是小夫君还小,有点闹腾,但是阿姐待我很好,经常给我带好吃的,可惜我阿娘吃不上了。”

余子清点了点头,他其实也能看得出来。

起码小姑娘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双手虽然略有些粗糙,应当是平日里要干活。

不过身子骨长得挺结实,没有那种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病恹恹的感觉。

至少这家人,在吃穿用度上,都没有亏待小姑娘。

“现在你只能跟我走,舍得么?

而且跟我走后,可能就没这边这么舒服了。

你在这里的朋友,你熟悉的人,此生都再也见不到了。”

小姑娘一脸不舍,眼中还带着泪花,摇了摇头。

“不舍得,阿姐待我很好,王老爷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没打骂过我。

小夫君虽然闹腾,可是他还小,也知道护着我了。

我不舍得走。

不过,阿娘临死的时候,告诉过我,有一天,要是有人要带我走,就让我跟着走。”

“所以,这次是你跟着那些人牙子走的?”

“他们说,他们是阿爹的朋友。”

“你爹很早就死了,记住了,以后谁说是你爹的朋友,那都是坏人。”

小姑娘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石思思。”

“你不怕我也是坏人?”

“不怕,你是坏人,莪也会跟你走。”

余子清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老宋这老混球,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生出这么乖巧惹人心疼的姑娘。

余子清闭上眼睛,进了七楼戒指,联系上老宋。

“你闺女我救下来了,只是一个意外,有人牙子将她拐走的。

因为她娘临死的时候告诉她,要是有朝一日,有人来带她走,就让她跟着。

现在,人我带走了。”

老宋松了口气,似乎腰身都快直不起来了,他语气低沉。

“半个时辰之前,有人给我送来一封信。

告诉我,要想不让我的孩子出事,就照着信的内容办。

我拷问过送信的人,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人给他钱,让他来送信。”

余子清眉头微蹙,真的跟东厂有关么?

难道刚才那个老死的家伙,没有说实话?

还是,那家伙看穿了他不是督主化身?

“让你做什么?”

“让我将一些资料,送到大离边境,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收,给了我三天时间。”

“什么资料?”

“大离和大震境内,所有锦衣卫探子的资料,再加上十株天材地宝。”

“疯了么?你拿得出来?”

“我拿不出来,但是他肯定知道,我可以从其他地方拿到,锦衣卫宝库里,皇室宝库里,都可以凑齐。”

锦衣卫探子的资料,还看的不太明显。

只是再加上十株天材地宝,这人是谁,几乎已经一目了然。

“他知道东厂被裁撤了?”

“东厂被裁撤,他手中若是带着东厂大印,会立刻感应到,那大印变成了一个普通法宝,再也无法接引神朝之力。”

“你准备怎么做?”

“我不可能把大离和大震所有锦衣卫探子的资料给他。

此举便等同于让那些探子去死,亦或者将这些力量交到他手上。

十株天材地宝更不可能。

锦衣卫宝库里的天材地宝,凑不齐十株,我必须去皇室宝库偷。

纵然全部做到了,也没有暴露。

以其心狠手辣的程度,我也不会有活路。

我死了,我儿子失去了利用价值,也会死。”

很多人都知道,宋承越最忌讳的是什么,怎么刺激宋承越上火。

但是一直以来,宋承越表面上都是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孑然一身,甚至有传言,宋承越不能人道。

不然的话,以他的地位,想生儿育女实在是太容易了。

有人骂宋承越,也只能骂骂而已。

他的弱点是有,但是偏偏弱点压根不存在,你除了能骂他两句过过嘴瘾,把宋承越激怒,还能干什么?

而且,除了宋承越之外,谁会知道这个激怒到底是真的,还是他演出来的?

“我冷静下来想了很久,我大概猜到为什么了。

因为我在得知我儿子被绑的第一时间,就亲自去我女儿那边看了看。

肯定是一直有人注意着我的行踪,我回来之后,心乱了,露出了破绽。

你在那边,发现东厂的人了么?”

“发现了,但是表面上看,这就是一起普通的拐卖案。”

“你那边会有危险,赶紧带她回去吧。”

宋承越沉默了一下,语气更加低沉。

“只要活了一个,只要有一个还活着就好……”

“你的心乱了,你什么都不要做了,你现在只会越做越错。”

余子清叮嘱了一声,让老宋先出去。

然后余子清又找到老羊,给老羊说了一声。

“有个小姑娘,要送回来,你们看着接一下。”

走出了七楼戒指,余子清睁开眼睛,面沉似水。

这事不对,很不对,很不正常。

老宋的心态的确有点不稳了,他身处其中,怕是已经没法做到旁观者清了。

可余子清却觉得,这事就是哪不对。

他看过东厂的名单,还活着的人,年纪应该都不小了。

东厂补充人手的频率特别低,为了隐匿消息,只有在最合适的时候,才会再从宫里派出来一些可靠的人。

外面的人,都是信不过的,只有放在眼皮底下,验证过的才能被信任。

东厂的人手并不多,无论那些人渗透的怎么样,太监之身,本身就是巨大的限制。

他们肯定都不是放在明面上出过风头的高手。

那位督主的确是强,可是强在隐匿,强在修行和化身。

此前那位名为春亭的太监,他说的有关封家的部分,肯定是真的,这个做不了假,特别好查。

余子清就认为,这些东厂的太监,分散在大离渗透,根本不需要坐到某个势力的高位上,他们只需要搜集情报就够了。

给督主寻找到最合适的目标,然后真正的渗透,是督主来完成的。

这样才会更加隐秘,才有机会让化身有朝一日能在大势力里掌权。

就这么点人手,怎么会把情报网渗透到如此地步?

哦,对了,大离内能将情报网渗透到如此地步的,只有暗影司。

所以,这次的事,有那位新首尊参与?

他怎么敢的?

在如今这种最敏感的时候,跟钦定的绝世邪道妖人合作。

他这不是送把柄,给督主么。

也不对,他可能本来就有巨大的把柄在督主那。八壹中文網

甚至有可能,他就是督主的化身之一,一个不到九阶的化身。

余子清看了一眼那小姑娘,沉默了一下,拿出了二代罗盘,检测了一下。

指针根本没有动,小姑娘不是化身。

余子清收起罗盘,他现在是被督主搞的有点杯弓蛇影了。

就在这时,他的阴神骤然睁开眼睛,向着四周扫了一眼。

余子清看着楼槐。

“你先带她回去。”

小姑娘伸出手,抓住余子清的手臂。

“你乖乖听话,叔叔要跟人牙子干架,会误伤到你。”

余子清拿出一卷虚空大遁卷轴,交给了楼槐。

楼槐扛起小姑娘,直接撕开了卷轴。

霎时之间,光晕流转,裹着二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余子清感应了片刻,也什么都感应不到,虚空大遁卷轴果然好用。

就是启动的时候,需要一点点时间,这一点时间,在关键时刻会非常致命。

但这是极少数不限制修为,连普通人都能用的逃命宝物,价值不菲也是应当的。

拿到手这么久,都攒了三个了,他一次也没用过。

这一次保险起见,还是直接用了吧,顺便检验一下,亲眼看看这卷轴有什么效果。

反正回头就能找老宋报销,不用白不用。

送走了楼槐和石思思,余子清环顾四周,等了几个呼吸,就见一道道遁光从天而降,三个人落在余子清四周。

余子清拿出罗盘,当着他们的面激发,待罗盘的光芒亮起,指针却没第一时间跟着动,余子清便收起了罗盘。

三人一言不发,围着余子清,余子清笑了笑,也一动不动。

三人气息很正常,看起来不像是暗影司的人,施展的遁法,也不是暗影司的暗影大遁。

一个七阶,两个六阶,全部是炼气修士,问题不大。

余子清只是不确定,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是察觉到太监春亭死了,还是为了石思思的事。

“暗影司的狗?”

余子清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便见那三人一言不发,直接出手。

余子清腰身微躬,身形如同一道利箭,瞬间向着其中一人冲了过去。

硬抗了一道灵光,余子清大喝一声。

“气贯长虹!”

朴实无华的一拳冲出,实际上行的却是长矛拳的路子,拳头如同锋锐的兵刃,强行撕开了对方的护体灵光。

在对方施展遁法避开的一瞬间,余子清却停也没停,夺路而去。

三人似乎有些意外,在后面紧追不舍。

余子清夺路狂奔,身形前倾,如同一道劲矢,速度比之飞遁都不差。

锦岚山的标志性体修秘法,能不用就不用,入魔能不用就不用。

开马甲就是麻烦,很多标志性的东西,都没法用。

他想先确认一下这几个人,到底是东厂的人,还是暗影司的人。

若是东厂的,那就直接全力出手,将其击杀,若是暗影司的,那就留着活口,要搞就把事情搞大。

老宋说的不错,肯定是他之前露出了一丝破绽,被人抓到了行踪。

不然的话,这些人无论是谁,必定是要在自己之前出现才合理。

推算一下时间,石思思被绑走,肯定是一个意外事件。

但是有人敏锐的抓住了老宋露出的一丝破绽,还有自己来出手,都被联系到了一起。

如此,就只需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有很大可能,将其全部串联在一起。

所以,现在尽量不能让人知道是自己出手,不能把锦岚山直接牵扯进来。

纵然最后暴露了自己,问题也不大,只是不能把老宋暴露出来。

这事必须跟老宋没有关系,那也不是他的孩子。

马甲丑是丑了点,但还是得用上。

这些人反应如此迅速,不可能只是东厂的人,必定有暗影司的参与。

余子清夺路狂奔,奔行百里之后,身后的人已经越来越远。

这时,前方有一道遁光飞过,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前方道友,暗影司抓人,拦下邪道人牙子。”

霎时之间,就见那原本路过的遁光,飞出一段距离之后,听到人牙子三个字,立刻又调转了方向飞了回来。

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凌空而立,一看余子清此刻有些丑的不忍直视的尊荣,立刻厉喝一声,一道剑光飞出。

剑光腾转挪移,骤然间化作一柄百丈大的巨剑,从天而降,落向余子清前方。

余子清只是感应到那巨剑威势,立刻转身扑向了身后追来的三人。

这一次,他没有留手,只是一个照面,便轰碎了其中一个六阶的护体神光,一只手捏着对方的脖颈,将其挡在身前。

但是就是这个瞬间,余子清也被三人围住了。

余子清一手捏着其中一个修士,一手拿出个罗盘,将那年轻人也检测了一遍。

确认没问题之后,余子清才嘲笑一声。

“原来真是暗影司的人,你们暗影司就这水平么?不分青红皂白,便直接打杀?谁是人牙子,来,说说。”

眼看其中一人想要动,余子清掌心发力,将手中之人的喉骨捏的嘎吱作响。

“真是废物,等你们来,人牙子早跑完了。”

说着,余子清将俩人牙子的尸体丢了出来。

那手捏剑印的年轻人,愣愣的看一幕,再看了看那俩暗影司的人。

余子清看向对方。

“你是哪个门派的?”

“在下玄天宗真传弟子,单道雨。”

“你是不是傻?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你家长辈教你以貌取人么?”

单道雨面色一黑,想要反驳说没有,可是一看余子清那嘴眼歪斜的样子,就是在没法说出口。

如今听着余子清的话,也不由的有些怀疑。

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这些人是不是知道,他听到人牙子三个字,便会出手相助。

其中一人拿出一个令牌,直接丢给了单道雨。

暗影司的令牌,无法伪造,其上的特殊气息缭绕,一人一令,人死气消。

确认了的确是暗影司的人,余子清看着快被他捏死的家伙,稍稍松了松手,将其放在地上,一只手捏着他的后颈。

“我猜,你们是不是忽然接到任务,说这里有邪道人牙子,还让你们看到人,不要废话,就地格杀。”

被余子清捏着的人,沉着脸不说话。

“你现在再去问问,看看你们暗影司,到底发没发过这种任务,最好直接传讯到衙门里问。

你们见面不表露身份,我差点以为你们是东厂的狗。”

听到东厂这俩字,领头之人面色微变。

立刻拿出了传讯法宝,以暗影司的特殊方式,直接将信息传回了暗影司衙门。

片刻之后,他收到信息。

暗影司从未给他们加临时任务,让他们立刻回去,当面汇报。

他面色难看之极,再听着余子清的嘲笑声,面色愈发阴沉。

出大事了。

有人知道了他们的密文,还能以他们的特殊渠道,给他们发布任务。

余子清将手中的人放了下来,还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长点脑子,你们都没觉得,你们的任务不太正常么?难怪都七阶了,竟然连个暗影使都混不上。”

余子清之前就觉得不对,出现的时间不对,程序也不对。

他留了一手,没有直接将人全部打死。

若是他把人全部打死,那这几个人临时更改了任务的事,就会被轻而易举的抹去。

事情就变成了,三个暗影司的探子,在正常做任务时,被邪道击杀。

暗影司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调派大量力量,来光明正大的插手这些事。

纵然首席次席亲自出手,都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暗影司的三人,全部沉着脸,面对余子清的嘲讽,也不说话,不回答,自顾自的离去。

余子清看着站在那全程茫然的单道雨,道。

“第一次出门历练么?你这般单纯,你家长辈也放心你出门?”

“我……”单道雨讷讷无言,他也觉得他贸然出手,有点蠢笨。

“你们剑修,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

“思虑过重,难达剑心通明的境界。”单道雨很是郑重的回了一句。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道友见谅,是我太过鲁莽,险些闯下大祸,道友要做什么,想来我还是能帮点忙的。”单道雨又是行了一礼。

余子清本来不想跟他说那么多的,不过看着他那一副小白的样子,念头一转。

大离玄天宗,乃是大离公认排名前三的大派。

而且看着单道雨的样子,一副正派人物的装扮,实力也不错。

“行,那你就跟着吧,我要去看看那三个家伙,会不会在半路被人打死。”

“呃,谁敢对暗影司的人下手?”

“要是没人敢对暗影司的人下手,暗影司每年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正在这时,一柄飞剑,从云层之上落下,直奔余子清而来。

余子清接住飞剑,看了一眼里面的信。

林福去过旁系那边转了转,老宋他儿子,的确是被人绑了。

出门游玩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一封信,送到了其家里。

绑匪让其家里准备好赎金,让他爹孤身一人,送到指定地点,言明了敢追踪就撕票。

林福亲自去暗中追查了一下,什么都没查到,什么痕迹都没有。

而绑匪也没有再次送来信件。

余子清收起信件,眉头微蹙,若是督主查到了老宋的儿子,直接暗中去找老宋不得了。

为什么还要先给顾家一封信?

把这事闹大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余子清暂且按下了疑惑,跟着单道雨一路向着大离都城的方向而去。

那三个暗影司的探子,必然是直接回暗影司衙门。

无论那三个人是不是传回去消息,他们被灭口的概率都极大。

他们三个死了,伏晓照样能继续照着原计划继续进行。

余子清都没杀了他们,就更不能让别人杀了他们。

说什么都要让这三个人活着回到暗影司衙门,他们活着回去,事情一样是闹大。

只不过闹大的性质不一样了。

跟着单道雨行进了一日,余子清差不多已经将这家伙摸透了。

天赋极高,自小就被玄天宗的宗主收为弟子,在玄天宗内苦修不辍,乃是玄天宗内,极少数走剑修之路的弟子。

这的确是他第一次出门历练,因为玄天宗宗主觉得,他再这么继续下去,实力的确会越来越强,可是经历太少,是一个大问题,说什么都要把他踹下山门,让他滚出去历练个三五十年再回去。

只要不死在外面,不准随便找个地方潜修之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余子清有些无语。

估计是玄天宗宗主,早就忍不住了,如今觉得七阶剑修的实力,再加上玄天宗真传弟子的身份,多少有些自保之力了,就赶紧让他滚出去历练。

以这家伙的人生阅历,的确比较容易被人玩死。

之前被人当枪使,现在一定程度,还是被人当枪使。

俩人在后面追了一天多,终于感觉到前方有战斗波动传来。

余子清拍了拍单道雨的肩膀。

“你行侠仗义的时间到了,去吧。”

单道雨很是震惊。

“文丑兄,真有人敢截杀他们?”

“快去吧,去晚了,人就死了。”

单道雨化作一道遁光飞去。

余子清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等到了地方,就远远的看到,暗影司那三人,那个七阶重伤倒地,剩下俩也都挂了彩,面色惨白,真元消耗极大。

而单道雨,正跟一个一身墨绿色劲装,头上带着面具的家伙交战在一起。

余子清不紧不慢的行来,看着暗影司三人。

“不用谢,我只是不想你们死在外面,等下单道雨,会护送你们回到都城。

顺便问一句,暗影司的密文,多久没换过了?”

其中一人沉默了一下,道。

“十年前换的新密文。”

而那重伤的七阶,挣扎的拱了拱手。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他们自然是知道,单道雨这种第一次出门历练的大派子弟,肯定是想不到他们可能会被截杀的。

他们一路已经极尽隐藏,可是却还是被人截住了。

来人似乎对他们的行进路线和隐蔽方式,极为熟悉。

而单道雨这两人,只是直奔都城,时刻注意着战斗波动而已,根本不知道他们其实已经绕了两次路了。

余子清没有关注战斗,他遥望着大离帝都的方向,眉头微蹙。

他总觉,这次的事,可能真不是督主干的,老宋他儿子,也不是督主抓的。

因为总是慢了一拍。

……

密室之中,督主的面前,飘在面前的数十份资料。

每一份资料,都有关一个孩子,全部都是被绑架的孩子。

而督主手中,还握着另外一份资料,资料的内容,已经被人整理好了。

他手下的一个探子,寿数将尽,修行邪法延寿,从人牙子手里买孩子。

那人牙子手中抓到的孩子里,在他意外捕捉到的宋承越的异常之前,现在只有三个孩子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全部被一个嘴眼歪斜,长的极丑的人救了。

他手里的资料里,写的清清楚楚,那三个消失的孩子里,没有爹的有两个。

其中一个,其爹是本地人,早死了,其母也是本地人。

而另外一个名为石思思的小姑娘,其母曾经是夔侯国来的,意外死了,其父的名字是夔侯国人,但失踪了。

宋承越,就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石思思所在城池附近。

而且,哪怕宋承越后续第一时间补上了破绽,可是他却利用他埋下的钉子,知晓宋承越是先行动,再补的借口。

督主看着资料,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宋承越啊宋承越,全天下的人,都被你骗了啊。

我曾以为,你真的是典型的乾南男人。

后来我又觉得是你故意造出来的破绽,故意造一个怒火攻心去杀人的借口。

再后来,我才知道,你竟然是把真的,摆在台面上,混淆视听。

你这真真假假,实在是让人不敢确定,你到底是真的乾南人,还是装的乾南人。”

督主翻阅资料,里面说的极为详细。

送到宋承越那的信,宋承越看了之后,竟然是被气笑了。

然后把送信的人抓进大狱,这事压根没避讳人。

而至此之后,便再也看不出什么了,外人看来,怎么看都是有宋承越的仇敌,不敢报仇,玩这种小手段羞辱宋承越,揭宋承越的短。

不过督主很确定,宋承越肯定是真的,因为他知道宋承越有子女,只是全死完了。

之前推波助澜,有人便以这种方式,逼迫宋承越,也的确有效果。

可是如今,看着宋承越的反应,似乎是宋承越笃定他的孩子会没事。

这边刚出事,立刻就有一个生面孔高手,去救下了他的孩子。

他却根本查不到这人到底是谁,以前也从未出现过。

而他的一个探子,却在这个时候,寿尽而终,其身上没有秘法痕迹,但周围却被人清理过,无法追踪。

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的生手。

没想到,宋承越手里竟然还藏着其他力量。

他看着面前的数十份资料。

全部都是那三天之内,被绑架的孩子,全部都在十二岁以下,六岁以上。

他太了解乾南人了,就因为宋承越。

在宋承越刚上位的时候,他便第一时间,对乾南人做了最深入的了解。

重男轻女是必须的,哪怕宋承越藏的再深,那深入血脉的执念,都是会不经意间露出来。

在他没上位之前,很多事也都能查得到,尤其是宋承越年轻时,很多事都是没法隐藏的。

他觉得能让宋承越失态,露出破绽,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这家伙藏起来的儿女肯定不少。

之前死了那么多,现在还活着的,对其重要性就越高。

然后,他便利用自己的渠道,得到了这些情报。

数十个在那三天被绑架的孩子。

他看着这些资料,将其一个接一个的排除掉。

最后留下了三个,全部都是男孩。

这里面肯定还有宋承越的儿子,说不定全部都是。

只是一个女儿,绝无可能让宋承越失态到这种地步。

宋承越的身份,还有他做的事,要对付他的人多得是,仇敌也多得是。

这次不知道是谁,怎么查到的这些。

但督主觉得,是宋承越的哪个仇敌干的,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是谁做的,现在都是他做的,他就是要让宋承越知道是他做的。

而且,他还要去把这些被绑架的孩子全部抢过来。

如此大好机会,他怎么可能熟视无睹。

最后斟酌再三,他又将资料里那些不能完全排除嫌疑的全部拉出来。

总共十七个男孩,六个女孩。

全部都在大离境内。

而且起码都是凡人之中的富贵人家。

有个别的,还是大家族里的成员。

他将那二十三份份资料,列出来一个名单,投入到一个铜盆里烧掉。

袅袅轻烟飞起,随之消散。

那二十三个孩子,他全部都要。

只要能拿捏住宋承越,他之前的损失,就能从另外一个方向弥补回来不少。

只要确认不是宋承越的孩子,那便放了,当做救人了,也不用让他埋下的钉子暴露。

做这种好事,可不会有人会怀疑的。

无论是谁想对付宋承越,都无所谓了,事后都必须将其灭口,算他倒霉,权当帮宋承越除掉一个敌人。

毕竟,能用这种招数对付宋承越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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