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冬雪方脱身，便将妆容全数卸下。
她昨晚就服用了灵泉，此刻额头光洁白皙，细嫩似刚剥的鸡蛋。
为避免透出不寻常，她重新环绕白纱布以作伪装。
转头走回供销社，方才被吴欣吸引了注意力，竟忘记买最重要的成衣。
她手上有无数精美修型的连衣裙，偏不能穿出门。
还要特意回头找土气十足的直筒裤、灰蓝黑衬衫，吴冬雪的心揪揪地痛。
反正都是土，她也懒得挑，各种颜色拿两件，给钱给票准备走人。
此时，去派出所作证的社员大妈，万分憔悴地回来，脚步发虚。
社员们纷纷问起情况，她一脸后怕，“别提了，看到没，我裤子都换了。”
她扯扯裤子示意，社员们顿时领悟。
哦豁，吓尿了啊。
“那个被骗的小伙子，中了流弹，当场就丢了命。”
“天啊，他运气忒差，咋就能刚好遇见敌特作乱呢？那个骗人精呢？”
“骗人精腹部中弹，被送去了医院，也不晓得能不能活过今晚。”
“王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正是正是。”
众人一脸唏嘘。
吴冬雪脚步稍停，摇摇头，往报社方向去。
楚楚可怜、故事凄惨的美女，总能放大人的怜悯之心。
吴冬雪仅是歪头装难受，哀哀求了几句。
报社的负责人，便义愤填膺地拍着胸口保证，断绝关系声明会在第二日登上报纸。
她交了登报费，称心如意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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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吴家同一个巷道的东南角，有户人家，姓陈，祖子孙三人相依为命。
陈阿奶与钱多多关系匪浅，平日里特别照顾钱氏母女，并原主。
她的儿媳五年前得了急病，耗费家中所有存款不止，还在外借了一屁股债。
所谓阎王要你三更走，谁敢留你到五更？
医生抢不过阎王，她儿媳便在某个夜晚咽了气。
留不住人，陈家处处欠债，陈家孙子陈诚，就偷偷捣鼓起黑市的生意。
他向来聪慧，身体又瘦小且灵活，红袖章每次抓人，只能见到他的一块衣角。
久而久之，他在黑市的生意也壮大了规模。
吴冬雪不想去黑市置办东西，便敲响陈家的大门。
开门的恰好是陈诚，见来者是吴冬雪，他有些吃惊，“小雪，你出院了？”
“嗯，医生说我只要按时吃药换药就能好，便办理出院了。”吴冬雪点点头。
“人没事就好，赶紧进来。”陈诚把她迎进门。
从厨房拿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枸杞猪骨汤，放到她跟前的桌子。
“阿奶给你做的，补血，快喝吧。
你来的正好，我就不用去医院送了，吴家那伙人，我瞧着碍眼。”
陈阿奶特意给吃食不是头一回，每逢上门，总要给点东西，有时是糖，有时是五两肉。
因此钱氏母女并原主，发自内心觉得羞愧，轻易不敢麻烦陈家人。
借钱宁愿跪吴夏雨，也不愿朝他们开口。
吴冬雪想拒绝的话卡住，默默收下好意，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十倍。
“谢谢，陈大哥。”她低头喝下两口，味道特别浓郁，特别暖，暖得她心头熨烫。
她昂起头问，“吴家人上医院去了？陈阿奶去了哪？”
“是啊，吴夏雨吃着饭，突然吐血昏迷，全家把人抬走了。
害得钱婶和春花秋月，还要跟去照顾人，真真是一群祸害。”陈诚撇撇嘴。
吴冬雪眸光一闪，果遭反噬了吧。
“阿奶拿了喇叭筒去别的巷子，说要和街坊邻居，讲讲吴家的故事。”
“噗，咳咳……不是讲故事，是讲坏话吧。你咋不拦着点？”吴冬雪喷出一口汤。
陈阿奶今年七十有二，这般折腾，老骨头都要散架。
陈诚端起一侧的搪瓷杯子，吸溜吸溜喝了两口水。
无奈地摊手，“阿奶可是天生的说书先生，她喜欢讲故事。
我是她孙子，又不是她祖宗，咋拦。
对了小雪，你上门来有事？”
吴冬雪笑笑，“我过两日就要下乡去，找你置办点东西。”
她想要的老式双耳铁锅、老式煤炉子、八斤大棉被等等。
这些放在空间外装模作样的东西，很难买到，通常得到黑市碰运气。
可她没那个时间，想到陈诚有门路，就找来了。
“下乡？”
闻言，陈诚诧异了几秒，随即了然道：“也是，离吴家远点更舒适。”
他没问钱票有多少，带着吴冬雪七拐八弯，来到一处破落荒凉，极为不显眼的院子。
左右观察半天，没发现动静，才敲敲门。
门内道：“你今日饮咗未？”（粤语）
陈诚回答：“未饮。”
“要饮咩？”
“饮隔离啊嘛煲的绿豆水。”
“咯哒。”门开了缝，露出一张圆乎乎，有双下巴的脸。
“陈哥，你来啦？是要出货吗？”
“没，今日不出货，我带妹子来挑点东西。”
“哦哦，妹子长得很水灵嘛，有空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圆脸男抖抖肉，就想靠近吴冬雪。
陈诚挤开他，甩手，“去去，别油嘴滑舌的，我妹子是正经人，可不是你那些相好。”
圆脸男名龚大宝，是陈诚的得力助手，他的眼睛小如绿豆。
笑起来脸上的肉一挤，他两只眼睛就几乎成了点。
吴冬雪瞧着这样的长相，深觉神奇，忍不住多瞟了几眼。
龚大宝被她的美目一瞄，自觉魅力无敌，油腻地把头发往后撩。
朝她挤眉弄眼，“靓女，得闲出来玩啊。”
吴冬雪：“……”
陈诚：“……”
“滚！”陈诚狠狠踹他屁股一脚，“开门去。”
龚大宝委屈巴巴，摸着屁股去开里面的门，“陈哥不疼我了。”
“疼个屁！”
吴冬雪随着往室内去，入目就是整整齐齐，十几个立柜，和供销社的如出一辙。
立柜内货物满满当当，种类比供销社还要齐全。
吴冬雪一眼就看见，她要的煤炉子和双耳锅，只可惜没棉被。
也是，现年头想要点棉花可太不容易了，基本没人卖棉花，大多自家用。
棉花都没有，成品被子就更别想了。
“小雪，你要啥，自己拿。”陈诚挥挥手。
“好，不过钱票你得收，我有钱，不用你省。”吴冬雪紧盯着他道。
“不……行吧。”陈诚被盯得转开头，暗自寻思少报点。
吴冬雪得了肯定的答复，这才上前去。
哪知，刚拎起煤炉子，就和一双眼睛正对上了！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