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月办事雷厉风行,不晓得如何劝服了钱多多。
清晨天微亮,便带人找到妇联,寻求方主任的帮助。
在方主任和公安的协助中,得到断绝关系书和离婚证明。
姐妹俩户口,也移至钱多多名下。
而后迫不及待地去报社缴了费,于第二日登报声明。
干净利落得吴冬雪都要叫声好。
得知吴家女儿仅剩她一人,吴夏雨霎时万念俱灰,沉默地瘫软在一角。
见她终于安静,洪宇揉揉眉心,侧头望着不断变换的景象,深思。
昨日,有人匿名举报父亲,若非拿到举报信的是父亲的挚友,将信藏起转交给父亲。
他们洪家如今的处境,只怕和吴家殊途同归。
信中列举的条条框框,父亲挚友看了直说胡编乱造,只有他和父亲,汗出如浆,惊惶不安。
他们知道,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事实。
连夜遣人调查这“鱼厂员工”,想将源头扼杀,可到现在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洪宇舌尖狠狠舐过后槽牙,眼神晦暗。
待查出来,必叫这人后悔活在世上!
❤
那头洪宇在找吴冬雪,这头吴冬雪也正打听他的消息。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自称吴夏雨对象的男人。
雷鸣只当她好奇,三言两语把洪宇的样貌特征描述一遍。
联系所知信息,她当下就判断出,乃洪家的大儿子。
洪家人还能到处跑?
吴冬雪双眸闪闪,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唇瓣。
举报信被昧下了吧,啧啧,官场的水果然很深,普通的石头都激不起半点水花。
本着为民除害的雷锋精神,吴冬雪决定等派出所事毕,去洪家死对头家转转。
秦公安堪堪和他们玩笑几句,就被十几人包围。
“秦队,快来,这文件得经你审批。”
“秦队,受吴厚侵害的儿童家人,来闹事了,你要去看看吗?”
“秦队,吴欣的口供已经记录在案,请过目。”
……
没有队长张公安在,作为副队的秦公安,被迫忙成一只无法停歇的陀螺。
吴冬雪趁他忙得晕头转向,伸手随意擦过他肩膀,收回窃听器。
方踱步走向雷鸣。
雷鸣作为负责人,自然而然地接手吴冬雪之事。
“……综上所述,吴同志,你如今的处境存在危险。
希望你能配合协助我们,直到将敌特抓捕归案。”
他将京都敌特的事,藏头掩尾大致讲了一遍,眸光璀璨地盯着吴冬雪。
吴冬雪对此自然没有异议,既然觊觎她的敌人,亦是国家的敌人。
那和雷鸣合作,强强联手,重拳出击,再好不过。
你情我愿,双方达成共识。
吴冬雪纤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玩味道:“雷队长,我若撞见敌特,能动手吗?”
“你?”雷鸣上下扫视她的洗衣板身材,深觉没多大杀伤力。
随口道:“可以,别把人打死就好。”
“行,得您金口玉律,我便敢放心行事。”吴冬雪浅浅笑言。
不打死,打残,留张嘴能说个一二,应该足以。
刹那间,雷鸣毛发竖起,背脊骨飕飕地凉。
他肩膀一缩,左右扫望,这地儿果真邪门,青天白日坐着,都有阴风袭来。
还是早日打道回府吧!
雷鸣是从京都来办事的,他的管理权限范围极广。
得知吴冬雪响应国家号召,即将前往东北下乡做建设。
思索几秒后,表示会派遣同区域的人员,在安全范围左右保护她。
吴冬雪不置可否,问道:“何时派来?”
“明日。”
从派出所离开的吴冬雪,马不停蹄地往清渝县中心赶去。
中心地段据说是清渝县最繁荣地段,实际上,也就地面平坦些,建筑密集些。
当然,入目的颜色不止灰黄黑,还增添了青红。
吴冬雪乔装打扮成普通麻子脸妇人,头上裹了两层粗布巾,挎个小篮子。
配上好奇又自卑的眼神,刻意僵硬的小步伐,妥妥农村妇女进城找亲戚的模样。
路经她的人,大多目不斜视,唯几个好事者,也被她浓重的口音劝退。
吴冬雪径直朝青红地带走去,洪家就混在这些青砖房和红砖房之间。
途经的黄土墙上,刷满了鲜红的宣传标语。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抓革命,促生产。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妇女能顶半边天,管教山河换新颜。”
吴冬雪七拐八弯,来到洪家的外头。
洪家生活条件相当不错,所住的宅院是独门独栋,一进大小的青砖大瓦房。
可这样的地儿,小说剧情中的吴冬雪,仅来过两回。
一回是新婚上门敬茶,一回是洪家给傻儿子娶了新媳妇,将她扫地出门。
她跪在门前三日三夜,哀求乞讨,方进门去呆了几分钟,再被威胁一番,垂头丧气离开。
只因洪家对外,从未承认过洪河是他们亲儿,只说是远房侄儿。
瞅着可怜,帮忙照顾一二。
非亲子的洪河,当然被安排在别处生活,他的妻子亦是同等待遇。
不知就里的群众,看洪家人给傻侄儿租房住,又日夜上门照顾他吃喝拉撒,还给他出彩礼讨老婆。
均是赞叹声连连,大呼洪家仁慈厚道,是百年难得的良善之家。
而正是这样的良善之家,在剧情中的吴冬雪,三次被洪河冲撞至流产,导致终生不育后,逼迫她离婚。
对外则说她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和十几个男人搞破鞋,洪家忍无可忍,方出手断了两人姻缘。
将错处全推到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身上,继而保全了自家的名声。
如此卑劣虚伪的洪家人,还是早些下线,把青砖房让给真正为国家奋斗的人为好。
吴冬雪嗤笑一声,脚朝后一拐,敲响了对家的房门。
洪家的死对头张家,恰好,住在对门。
开门的是个矮小老妇人,她抬手在衣服上抹掉水珠,问道:“同志,有事儿吗?”
吴冬雪畏畏缩缩地四处观望,见无人,方发出蚊子般的细声。
“您是张县长的母亲吗?”
“是,你找我儿子吗?他现在不在家……”
“不不,我不找他,找您。”吴冬雪打断她的话。
从篮子里拿出厚厚的信封,塞她手里。
“请您尽快将这信交给您儿子,告诉他,想扳倒洪书记,且看他动作够不够迅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