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得意洋洋地昂头,鼻孔朝天,重重哼气。
那嘚瑟劲儿,都要飞天了。
然,正在地板呻吟翻滚的一男子,忽的委屈大喊:“冤枉啊,我们不是敌特。”
?
众人闻言吃了一惊。
吴冬雪扯住男子衣领,逼问:“不是敌特,为什么抓我?”
“今早,有个男人来找我们老大,给了两百定钱,说要我们来火车站,抓一个女人。
成功后,再给八百。老大觉得划算,就答应了。”
“那人呢?”墨青阳急问。
“本来在那角落的,现在不见了。”
他指着一个地方,众人望去,别说人影,苍蝇影都没有。
应该是见机不对,隐遁而去。
“娘贼的狗敌特!”雷鸣怒骂一句。
吴冬雪顿觉拳头痒,当即拎起男子就开始练拳头功夫。
“划算,划你个大头蒜!你的良心,道德心,都被狗吃了吗?
你这属于拐卖妇女儿童懂不懂,全国九亿人口都要鄙视唾弃你!
把人当商品,你想过你的家人有多难过吗?
难过把你教成这副鬼模样,浪费时间浪费粮食浪费心血!
我今日就替你父母行道,以拳头教你改邪归正!”
嘭嘭嘭,拳拳到肉,击击入骨,一颗猪头蜕变成功。
男子心中叫苦,要知道这花枝一样的女人是个煞星,打死他都不跟来。
他呜呜哭着大求特求,吴冬雪方将他扔到一边,找向下个目标。
二十个人,全都要揍!
拆天动地的嗷叫声中。
墨青阳面无表情地望向秦奎,“查清楚点,别出现漏网之鱼。”
“我办事,你放心。”秦奎拍了拍他肩膀。
几分钟后,秦奎寻来两个火车站,驻站公安,和雷鸣领着一串猪头离开。
唯剩墨青阳,形影不离地跟着吴冬雪。
吴冬雪发泄了怒火,此刻平静许多。
看他因情绪紧绷,而竖起的眉头,好笑地点了点,“墨同志,表情别太凶,小孩被你吓哭了。”
冰凉软绵的感触稍纵即逝,墨青阳眉头一松,淡笑道:“怎么会?”
忽然,隔壁在妈妈怀里等车的小男孩,与他视线撞上,哇一声,哭得不能自己。
墨青阳:“……”
吴冬雪忍住笑意,掏出一颗大白兔,塞给男孩,摸摸他的头。
“乖乖,姐姐给你糖吃,别哭了啊。”
“呜,谢谢姐姐。”男孩渐渐停下泪,扬起小脸笑,肉肉挤成几块。
吴冬雪暗呼好萌,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两人嘻嘻哈哈的。
斜阳在吴冬雪脸上晕出一道柔光,墨青阳有些许入迷,嘴角微翘。
肩膀突然一沉,吴秋月一手压着他,阴恻恻道:“墨同志,我家小妹好看是吧。
好看也别多看,毕竟,你们只是,普!通!同!志!关!系!”
男人不能只看表面,看看吴家男人,谁不是在外仪表堂堂,在内恶臭不堪的。
墨青阳品行还未过关前,她决不允许小妹陷进去!
“嗯,我会努力,争取能一直看的。”
“你……”
吴秋月正想说什么,迎面走来一男一女,朝他们微笑示意。
男子高挑削瘦,像条竹竿,举手投足间有种文质彬彬的气质,感觉是个读过很多书的人。
女子年纪稍长些,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鼻子两侧零散分布着雀斑,眼角上挑,看上去很不好相处。
男子开口问道:“同志,你们是下乡知青吗?”
吴秋月点点头,指了指吴冬雪,“我和她都是下乡知青。”
又指指墨青阳,“他是认识的,顺路回他家。”
敌特的事轻易不能透露,大伙默许对外打诨,不说实情。
吴冬雪听到动静,告别男孩缓缓走回来。
男子眉目带喜,自我介绍:“我是陈煦,耳东陈,春风和煦的煦。”
拉过女子,“这是我的三姐,陈虹,气吞长虹的虹。
她是知青点派来的,负责我们这一趟的知青。”
闻言,陈虹眼角耷拉,不大高兴地抽出一本子,扔到陈煦身上,陈煦下意识接住。
“三姐。”
“得了吧,说好听是负责,不好听就是下放,让我去村田里受罪。
我不就是不乐意结婚,不喜欢她陈雨介绍的对象,她倒好,使劲磋磨我这亲妹。
你听她的话,那这活就你来干,我懒得伺候!”
张嘴就是一连串秘密,足见性子从头直到脚,说完脚一拐,背对众人。
陈雨?
吴冬雪眉梢一挑,熟人的弟妹啊,不过她也没自来熟地打哈哈,全当陌生人。
陈煦尴尬地笑着打岔,“我看看哈,这趟知青除我们三个外,还有个没到,两个在中途上车。
你们是吴家姐妹?”
“吴冬雪,吴秋月,墨青阳。”吴冬雪点指兵兵,“后头我大姐,我婶娘。”
几人正互相交换情况,后面有人大喊大叫地冲来。
“靓女,你系度啊,找死我啦!”(粤语)
寒毛竖立,吴冬雪直觉不妙。
不不不,油腻大胖子不是俺的菜,老天请带走!
老天显是不长耳朵的,龚大宝油腻地一拨秀发,站在了他们正中。
吴冬雪木着脸问:“你不跟着陈哥,来这干嘛?”
龚大宝绿豆眼一缩,万分委屈地叙述他悲惨的经历。
原来,龚大宝这人,有三头六臂。
他上初中那年,就边读书边泡妞边跟陈诚混黑市,愣是样样通,样样混出了名堂。
高中优异成绩毕了业,泡妞和黑市都蒸蒸日上,十几个女友经营好些年,黑市自不必说,陈诚的左右手。
现在满打满算,也才十九岁,就逍遥自在得很。
只可惜,他美满幸福的人生,被一颗黄连丸毁了。
幽怨的绿豆眼频频扫向吴冬雪,又被墨青阳冷冰冰的一双利眼瞪了回去。
曹大头得知黄连丸不是毒药,深觉受了奇耻大辱。
陈诚有枪,他不敢对付,就瞄上了龚大宝。
把他混黑市和处了n个对象的事,捅给了他妈,知青点工作的龚阿姨。
龚阿姨一听,造孽啊,哪里是个儿子,分明是个败类。
大手一挥,龚大宝就光荣进入下乡名单。
“额。”吴冬雪流瀑布雨,她的锅,黄连丸是她惹的事,这油腻胖子不能嫌弃了。
干巴巴安慰道:“别怕,我罩着你。”
“哇!”龚大宝悲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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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伞高张。
一个高瘦的男人,在隐蔽地脱掉粗布蓝衣,换上了铁路公安的制服。
他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迅速把头发往后捋,梳成现今流行的三七分青年头。
而后戴上一副眼镜,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判若两人。
他嘴角含笑,不急不缓地走进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