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冬雪瞬间警惕，敌特？人贩子？还是强盗？
她大喝一声：“滚出来，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儿，想干什么？”
两个男人大惊，继而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地你戳我，我戳你。
众人都注意到他们了，聚成一堆，满是狐疑地盯着。
墨青阳迈步冲来，将吴冬雪护在身后。
吴冬雪不耐地皱眉，朗声警告，“动作利索点，别逼我动用暴力！”
“别别别，我们没有恶意，真的！”
他们骇然失色，急匆匆奔出灌木丛，来到人前。
吴冬雪这才看清楚，他们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由两种不同颜色的布拼接，左侧深蓝，右侧浅黑。
手掌毛糙皲裂，一道道黑痕，裤脚上遍布泥巴，洗不掉的污渍。
面容是长期日晒导致的红黑，皮肤粗犷皱褶一横横，甚是老实巴交。
再看他们的眼睛，有心虚，有害怕，有试探，还有一点点不怀好意，竟是寻常得很。
吴冬雪暗叹自己疑神疑鬼，愣是将不怀好意放大，忽略了其他。
她问道：“为什么盯着我们？”
高个的扭捏地戳戳矮个的，矮个缩缩头，小心地交代。
原来，他们是隔了座山那头的村民，家里老娘跌断腿，村里的赤脚大夫说他治不了，得送医院去。
可他们家太穷没存下钱，便寻思偷偷把粮食，带去黑市换。
然，今日黑市严查，有几十个红袖章，到处跑抓人，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
正回程呢，就撞见他们撞到泥坑里，言语间透露是下乡知青。
知青刚来的一两年，基本是赚不够工分吃饱饭的，多多少少得找农民换粮食。
他们恰好要换钱，偏两兄弟都是腼腆的……
“所以你们想把粮食换给我们，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鬼祟躲着。”吴冬雪没好气道。
两兄弟急点头，矮个弯腰搓手，“我们卖，不，换的很便宜，你们要不要买，不，换点？”
高个在后面，挠脖子掐手指的，挂起讨好的笑。
“求你们换点吧，娘的病不能拖了。”
他们这般卑微，倒是让众人心里都有些酸涩。
在城里衣食不愁时，哪里能想象到，乡间里种地的农民，日子过得这般艰苦。
就连看场病，都是奢侈。
王禹见陈虹眼眶都红红的，便安慰道：“这情况村里多得是，日后你们多见见，也没啥好难过的。”
n双眼睛瞪他，听听这话，没安慰好人，先把人气死。
陈煦忍不住嘀咕，“咋还有比三姐更气人的呢？”
大家互有需求，便问起有什么。
两兄弟一喜，把藏在灌木丛的两个扁担挑出，摆开四个竹箩筐。
没筛干净秸秆、谷壳的米，粗黄的面，两只活鸡，两只野鸡，鸡蛋三十个，还有一小包碎成沙状的红糖。
瞧着，该是把值钱的粮食都带了出来。
吴冬雪拎起野鸡，问：“你们自己抓的？”
“是是，今早运气好，在山里放的陷阱发现的。”矮个有问必答。
这般说来，她以后从空间拿肉吃，能说是从山里逮的，吃鱼，也能说水里捕的。
只要不频繁，谁能专门盯着她东西哪来，顶多嘀咕几句她运气好，身手厉害。
吴冬雪心情好，就乐于助人，“报个价，若是合适，我们就买点。”
此时，矮个眼底的心虚浓重几分，“米六毛一斤，面七毛一斤，家鸡五块，野鸡四块，鸡蛋两毛一个，红糖两块。”
哦，黑商啊，难怪有些许不怀好意，吴冬雪眉梢轻挑。
最近恶人见多了，黑商都显得眉清目秀起来，再想想他们的目的，她倒也理解。
“两位同志，我们瞧着像不知道行情的吗？你们这价比黑市还高！”
龚大宝有些无语，略微高点，他也就当不晓得了。
偏这俩，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愣是溢价两成多。
矮个心虚都溢于言表了，尬笑着吐不出半个字来。
沉默寡言的冯伊，忽的开口，“你们按照正常的黑市价来，我都要。”
两兄弟立即哈腰点头地谢，笑得面上的皱褶，一道道挤成片。
“每人都分点吧，日后指不定真需要。”王禹提醒道，“大队补贴的粮食，勉强能填肚，你们刚来，身体适应不了。”
知青点常有知青闹上门的，来来回回都是那些问题。
粮食，婚嫁，回城指标，工农大学指标等，其中以粮食问题最甚。
墨青阳多少知道点，也附和，“分吧。”
听得王禹的话，冯伊没全要，剩下的各人买走一些，龚大宝则土豪地大手一挥，将扁担箩筐包圆。
吴冬雪估摸他是拿来闯荡黑市使的，示意吴秋月帮他挑扁担，助手得尽职。
却见墨青阳无声地接过去，几步朝汽车去。
吴秋月神色复杂极了，该死，这男人，貌似和小妹真的挺配的。
车轮被解救，车子重新上路，司机换成有驾驶证的墨青阳，据说是在部队里学的。
到达知青点时，门前的空地一片闹哄哄，竟是集中了不少人。
众人下了车，方听清楚在闹什么。
“就是这个狐狸精女知青，隔了两条村，还勾着我儿子找她。
我儿子前两日出门，再也没回来。
你说，把我儿子带哪去了！”一大娘扯着面容姣好的女子，撕打她。
那女子想反击，被大娘家人夹住，知青点的人又上去帮忙，推搡来，挤压去，很是混乱。
只听女子吼道：“关我屁事啊，他对我有意，我都拒绝他了，他还来纠缠。
你们没管束好他，倒要怪我这受害者，真没天理！
况且，我三天没瞧见过他，雁山村的人都能作证，他失踪可和我没关系。”
“呜呜呜，你骗人，快把我儿子还给我。”大娘扯着女子倒地，打成一团。
……
众人看了会儿热闹，吴冬雪便问王禹，接他们去雁山村的人在哪。
王禹古怪地笑笑，指着热闹当事女子，和她旁边被挤得脸都发青的中年大叔。
“知青队长钱小美，大队长司国，啥时候出发，就看他们啥时候闹完了。”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