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穷达皆由命,何故发叹声。
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
请君观此理,天道甚分明。
姚五看着陶录认真地说:“先生,你们是什么人我不管,但我看得出诸位宽厚仁慈,想必所行之事也必是忠义之事。在下不才,也想出些微薄之力,帮助各位。先生待我有恩,这恩,我得报。”
何奇舵觉得此人有些可爱了,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到气鼓鼓的李四狗又说话了,“谁要你掺合这事?谁知你会不会坏事?”
何奇舵刚想骂李四狗,陶录摆摆手,说:“姚五兄弟,你对母亲如此孝敬,而且也帮助了我们,可以看出你也是忠义之人。可我们所行之事甚为隐秘,也事关重大,还望姚五兄弟就此抽手,莫再管此事。”
姚五有些失望,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来,“谢谢诸位,姚五在此别过。”说完离开众人而去。
吴瑜有些不忍,说:“师父,我觉得这人挺好,何不就让此人暂时帮助我们呢?为什么要让此人伤心呢?”
何奇舵也在一旁点头,同意吴瑜所说。
陶录说:“此人看上去是不错,但究竟底细如何我们尚且不知。而且,此人母亲身体有疾,还需有人照顾。所以我觉得他还是做他应该做的事吧!”
众人都有些落寞。又坐了一会儿,何奇舵招呼店家过来结账。陶录说:“我们现在就去胡至庸那里去探探吧。”
众人点头,起身而行。据姚五所说,胡至庸家在胡人区不远的南边,算来离此处也不远。李四狗找人打听了一下,众人信步前往。不久,便来到了一户高墙大院。院子大门之上还有块黑色的牌匾,写着蓝色的“胡府”二字。何奇舵一努嘴,李四狗便到门前叫门。片刻之后,两扇大门开了一扇,一个人探出身来,没好气的问:“谁在叫门?”
陶录急忙上前说:“这位小哥,我们是中原来的客商,久闻胡掌柜的大名,特地来此拜访,想与胡掌柜做些买卖!”
那人还不等陶录说完,就要关门,嘴里不耐烦地说着:“我家老爷不在!”
陶录转头示意了一下何奇舵,何奇舵明白意思,马上上前用身子挡住了那看门小厮想要关上的门,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嘴里客气地说:“还望这位小哥方便则个!”
那人看了看何奇舵手中的银子,再看了看何奇舵,收下了银子。接着这小厮又满脸狐疑打量了众人一番,说:“那好,你们等一下。”说完关上了门回去。过了半天没有动静,李四狗等得不耐烦,就要上前砸门。何奇舵马上拉住了他,呵斥了几句。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门开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在那刚才看门小厮带领下出现在了门口。“你们是谁,找我家老爷何事?”那满脸横肉的管事之人不客气地问。
陶录赔着笑脸,“我们是中原的客商,初次经商来到此地。我们听闻胡掌柜生意做得大,故此想和胡掌柜做些生意。”
那管事的盯着陶录几人看了一圈,说:“这样啊……最近我家老爷不做生意了,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陶录又往前凑了凑说:“我们准备了一批货物不容易,一路奔波辛苦来到此处,却听闻最近商路断绝,眼看这批货就要折在手里,我们甚是心焦。听闻胡掌柜本领通天,所以我们特来找胡掌柜看看有无出路。还望这位老哥大发慈悲,禀报一下你家胡掌柜。”
那管事之人盯着陶录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之后这人说:“你们下午再来吧,我先去和我家老爷说说此事。”
陶录一听满脸堆满了笑容,“多谢这位老哥!”然后又示意何奇舵拿钱打赏。那人眼皮一耷拉,“不必了,诸位先回吧。”说完和那小厮退回门内,关门上了门栓。
四人调头往回走,何奇舵有些高兴,“陶道长,看来我们有点进展了!就是不知道下午我们能否从胡至庸那里得到什么线索。”
陶录却沉吟不语,慢慢走了一会儿。陶录突然停下说:“走,咱们去龙脂县衙!”
吴瑜有些不解,“师父,我们去官府是要叫人一起去找胡至庸吗?”
陶录摇摇头,“我觉得其中有些疑问。我们先去县衙,看看杨周智等人来了没有。”
四人转身向北,往龙脂县衙走去。走了一会儿,陶录轻声问其他三人:“我们身后可有人跟随?”吴瑜看了何奇舵和李四狗一眼,说,“我没有太注意,似乎没有,但不敢保证。”何奇舵和李四狗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陶录走着走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对众人说:“慢着!我们再去那女子和书生的宅子绕一圈看看,然后回客栈。咱们下午再去县衙。”
于是四人又沿着大路向那宅子走去。已经快中午了,其他街道还有些热闹,但一拐进这宅子门前的街道却突然冷清下来。四人不慌不忙从门口经过,然后离开。吴瑜等人都大惑不解,不知道陶录这是做什么。陶录也不解释,只管带着三人走。陶录又带三人七绕八绕,最后都几乎迷路了,才向路人打听,回到客栈。
到了客栈已经中午了,四人皆有些疲乏。何奇舵找店家安排中午的饭菜。等饭菜上齐,几人都坐下来,陶录仍然一语不发,似乎在沉思什么。等他心不在焉吃过了饭,才注意到周围默不作声的三人。陶录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住大伙儿了,不好意思,刚才我一直在想我们刚才的行动。”
何奇舵好奇,“道长,你想到了什么?”
陶录没有回答何奇舵的问题,只是说:“我觉得我们还是着急了一些,难免有些漏洞。这样吧,咱们的计划再改变一下:等会儿由四狗兄弟一人去县衙找杨周智;若杨周智不在,就亮明身份,从县衙调集十来个军士,跟随我们三人,暗中照应。注意这些军士皆需乔装打扮一番,装做寻常之人,行动时分散开来,不要被人发现。等四狗兄弟准备妥当后,我和吴瑜,何将军咱们三人前往胡至庸宅子。我感觉其中似乎有些危险,需要多找些人照应着。”
何奇舵有些不以为然,“我们会应付不了胡至庸那些人吗?他也不至于对我们做什么吧?”
陶录说:“以勇犯险,大忌也。事情还不明朗,我们需时刻小心才是。”
李四狗说:“那我们何不和那些军士一起去胡至庸家?索性找到那个姓胡的问个明白。”
陶录摇摇头说:“那岂不打草惊蛇了?再说我们还不清楚胡至庸的底细,如果他不肯吐露实情,我们岂不无可奈何?”
李四狗想了想点头道:“那好,我现在就去县衙找人。”
何奇舵吩咐道:“路上小心。”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李四狗匆匆回到客栈。何奇舵问:“怎么样,人手安排好了没有?”
李四狗点点头,“我将道长所说告诉了杨周智,他不放心,本来也要来此,被我劝住了。然后我们一起从县衙的军士中挑选了十来个精干好手,便装打扮,分散开来,一路随我至此。现在他们就都在客栈外分散待命呢!”
陶录点点头,“做得好,四狗兄弟。这些军士还需你来带领,注意要一路暗暗跟随我们,到胡至庸家附近之后隐藏起来,随时观察情况。”
四狗说:“放心道长,我晓得。若是情况不对我带人就冲进去。”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偏西。几人又整顿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客栈。陶录、吴瑜和何奇舵在前面走,李四狗远远跟随着;李四狗的后面,又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些分散开来的军士。
那三人径直走到了胡至庸的门口,何奇舵敲门后,还是那个小厮开了门。小厮见是他们,就朝门内喊了一声。没一会儿,那个管事的带着两个手下就走了出来。那管事的朝三人拱拱手,“几位来了?咦,你们不是四个人吗?怎么少了一个?”
何奇舵连忙说:“我那兄弟有些不舒服,现在正在客栈休息呢。”
“哦……”管事之人的眼睛转了转说:“你们的事我和我们老爷说了,老爷也是心善之人,好交朋友,他同意和你们见见面。不过他下午的时候去一西域朋友家赴宴,走之前吩咐我见到你们就将你们带过去。他那朋友是胡人朋友,说不定也会对你们的货物感兴趣呢!”
陶录心中“咯噔“一下,但表面还是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如此真是多谢这位老哥了。对了,还不知老哥您如何称呼?”
“我是此处的管家,你就叫我胡大好了。”
“好的胡老哥。这真是有劳您和二位兄弟了。但不知胡掌柜的那位胡人朋友在何处?”
胡大淡淡地说:“离此不远,我这就带诸位去。”
说罢胡大便背着手带着两个手下在前面走,陶录和何奇舵、吴瑜交换了一下眼神,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胡大他们在前面走着走着,渐渐加快了步伐,陶录等人也不由加快了脚步。接着,胡大带着众人拐入一条人多拥挤的街道,一边快步走一边还让陶录等人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