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你上那儿去呀？”

沉思中的小陆被邓太太这一问，才感到自己有些失态，脸儿一红，忙道：

“不！不上那儿去，出来逛逛。”

他平时见邓太太时，总看她是秀丽朴实，衣着简朴，从不刻意修饰，而目前的邓太太与平时却大不相同，她那窈窕的身段，穿着一件月白丝缎旗袍，胸前还绣着一朵银光色的水仙花，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更衬托出她那亭亭玉立的诱人体态，她的头发也是新做的，原来秀长的柔发，如今做成了高鬈花波，堆积在她后脑上，使那秀丽脱俗的脸儿，更增添了几分高贵气息，眼如水，眉如柳，加上那樱桃小口，使人有不敢逼视之感，小陆想不到邓太太打扮起来是如此动人，他笑着道：

“邓太太是不是要去参加宴会？”

邓太太柳眉轻波，臻首轻摇：

“嗳！”

她轻叹了一声：

“陆先生！你总该知道我，这一年多来那儿我也不想去呀！今天我心中烦得很，简直无所适从，才出来走走。”

小陆也知道她的苦闷，但是，人家家务事，自己又不便过问，所以道：

“邓太太！你也该出来散散心，用不着老呆在家里，咦！小玉呢？”

小陆有点奇怪，邓太太自从与邓经理分居之后，带着七岁大的女儿小玉住在一起，母女相依为命，她从未把小玉丢开过，即然是出来走走，怎么会把小玉一人丢在家呢？

“小玉一个人在家？”

一提小玉，邓太太面上突然涌现了一层忧色，明亮的眼眶内闪闪转动，几滴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她樱唇轻启，贝齿轻咬着下唇，似是在忍着那一腔辛酸，不让它流露出来。

小陆怕引起她的伤心事，忙将话叉开：

“小玉这孩子也真乖，说真的，我还欠她一场电影呢。”邓太太那含着泪水的眼睛，注视了小陆一眼，似是有所决定：

“陆先生！我知道你对小玉好，小玉也很喜欢你，假如你不嫌麻烦的话，我想把小玉给你做干女儿，不知你愿不愿意？”

小陆一听，喜出望外，平日他就非常喜欢小玉，也十分同情邓太太，苦于无由相助，现在小玉若做了他的干女儿，那么今后与她母女相处之机也就多了，再则她母女若有困难，自己也有理由出面相助了，当下他连连应道：

：邓太太，咱们一言为定，明天我请几个朋友作陪，叫一桌席，我准备点礼物，我要正式地收小玉为干女儿。”

邓太太见小陆的神色，知道小陆是出于至诚，她颇为宽心地道：

“不用了！我们就一言为定了，以后小玉就拜托你多照顾，我自己也许不麻烦你呢。”

小陆大笑道：

邓太太！哦！不！我应该称亲家了，哈哈哈……你放心，小玉我一定会全心照顾她，你若是有什么困难，请尽管说好了，我小陆绝不推辞。

邓太太笑着点点头：

“好的！我谢谢你！现在小玉有病，住在市立医院内科x室x号，你若有空就去替我看看，我今晚不去了。”

一听小玉有病，小陆却紧张起来。

“哎呀！小玉有病你怎不早说呢？她是什么病？几天啦？现在怎么样？严重吗？”

一连串的问题使邓太太无暇回答，她摇摇头苦笑着道：“没有什么关系，是肠炎，已住了四天啦，大概再两天就会好的，我每晚都在陪着她，今天我太累，想早点休息，就麻烦你去陪陪她吧。”

好的！”

小陆义不容辞地答应着：

“我这就去！那我不送你回去了。”

说罢伸手拦了部计程车，快速地钻进车厢。

“市立医院！”

回头对站在路旁的邓太太摆摆手，车子如飞一般，向市立医院驶去

差不多一夜都没好好地睡过，离开了市立医院已经是上午七点多了，他上了计程车后，吩咐司机道：

“现在到南路停一下。”

到了邓太太家门口，他下车对司机道：

“请稍等一会，我交待几句话马上就出来。”

邓太太住在后面，小陆穿过前屋时见屋内有很多人，他因为常来，所以前屋的徐太太和女儿小文都认识他！

“哎呀！陆先生，你来得正好，我不知你住那儿，一直没法找你，你看，这怎么办呢？”

徐太太的一番话，说得小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徐太太！什么事呀？”

徐太太忙道：

“邓太太自杀死了！”

“什么？”

小陆如同雷轰了一般似的，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徐太太接着说道：

“邓太太昨天自杀了，昨天一大早她就出去了，我们原以为她是去看小玉，没想到她十点多就回来了，还吹过头发呢，直到过了中午，还不见她做饭，我们家小文跑去看看，房门又着，叫了一回又未见回答，小文爬在窗口向内一望，吓得她没命大叫。”

十三岁的小文忙接道：

“我看到邓太太穿着白缀旗询.又穿着高跟鞋，躺在床上，我先感到奇怪，睡觉怎么衣服鞋子也不脱呢，我再仔细地看看邓太太的脸，我才感到不对，那邓太太脸色白得怕人，口里还冒白泡泡呢，所以我叫我爸爸妈妈他们来了。”

“嗳！”

徐太太叹了口气道：

“我们一面把她送医院急救，一面也报了警，没想到她服药太多，到了医院不久就死了，陆先生，邓太太搬到这儿来，从没有别人来看过她，她除了你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她还有什么亲人，我们也没办法替她安排后事。

徐先生也插言相问：

陆先生！你常到这儿来，请问你，这位邓太太的丈夫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她有丈夫却又只带着女儿孤孤单单地住在这儿呢？”

小陆此时头脑中已乱得像一团乱麻，他还有一个疑问没法解答：

“徐太太！邓太太确是昨天下午死的吗？”

徐太太点点头道：

“送到医院是下午一时半，二时不到她就死了！”

小陆心头一怔，一股寒意泛上心头。

“鬼！”

他肯定的自言道：

“昨晚我碰到了鬼！”

他忙问道：

“现在邓太太在那儿？”

“太平间。”

小陆转身就走，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