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原桃和王子淮,送嫁氏族也陆续启程,或返回西都城或前往封地,短短几天时,原本喧闹的营地变冷清下来。
郅玄没有和众人一同开拔,是继续留在边地,至少半个月后才会离开。
对郅玄的决定,氏族们没有多言,聪明人看到公子颢就能猜到缘由。与其多嘴引来麻烦,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利落收拾行李上路。
随着氏族陆续离开,偌的营地变空旷。
原本扎帐篷的地方都被清空,连一根木桩都没有留下。
如此干脆利落,还是受到郅玄影响。
年轻的国君作则,勤俭持家发挥到极致。氏族们也不随意浪费,帐篷、木桩乃至断裂的麻绳全都收起来带走。
木桩可循环使用,用不了也能劈开烧火。麻绳断了不紧,打结还能用。总之,浪费不好,节约才是美德。
营地清空之后,郅玄和赵颢麾下开始移帐,重新立起栅栏,轮班进行巡逻。
和数日前不同,如今的营盘范围缩小,守卫更加严密。
郅玄的帐立在正中,赵颢抵达当日就住了进去,另起的帐全然成了摆设,连帐帘都没掀开过一次。
王子淮和氏族们在营地时,郅玄顾及众人目光,行事不能出格,必然有所收敛。等到闲杂人等离开,他登时摆脱束缚,又一次陷入放纵。
帐的帐帘放下,一天一夜没有掀开。
嵌玉的腰带压着袍,环佩散落遍地。几颗珍珠从床榻掉落,蹦跳着向前滚动,最终落入赤红的袍,绣有金线的衣领撕成两片,可见用了多力气。
郅玄靠在榻上,双眼半合,餍足且疲惫。
整整一天一夜,放纵过,他连指都不想动一下。
熟悉的热意沿着脊椎上行,擦过后颈,停留在耳后,郅玄反握住垂在脸侧的青丝,侧枕在臂上,不意对上熏染水光的黑眸。
赵颢撑起臂,含住郅玄嘴角的一抹笑意。
两人都没出声,也未加深这个吻,仅是唇瓣轻触,呼吸却已交融。
郅玄慢慢转过,举臂环住赵颢的脖颈,指探入漆黑的发,掌心缓缓下压。这一刻他是掌控者,掌控眼角晕红的如玉公子,掌控令狄戎闻风丧胆的北安国杀神。
许久,赵颢抬起,发如瀑,耳饰缠发,伴着青丝摇曳,道不尽的瑰丽『惑』人。
郅玄忍不住伸出,握住藏在发中的那一抹光。
他发现自己对赵颢的发情有独钟,只有机会就会握在里,如同握住水流和最上等的丝绸,迟迟不愿放开。
发现这一点,两人独处时,除非必,赵颢很少戴冠,多玉簪束发。或是连玉簪都不用,仅用绢绳和珍珠缠绕发尾。偶尔侧,一捧青丝落肩,玉制的耳饰垂落金线,乌金缠绕,总是让郅玄移不开目光,看有些出神。
美『色』『惑』人。
和赵颢相处日久,郅玄愈发能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深刻含。
他自认不是急『色』之人,先前也没有类似的情况,可这次见面,一切都变不同。
帐帘放下的瞬,他表现亟不可待,甚至撕开了赵颢的衣领。
短暂的惊讶之后,赵颢不由低笑。
下一刻视线颠倒,堂堂西原国国君竟被抱起来扔到榻上。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反抗余地。
回想起当时情形,郅玄忍不住磨牙,抬起胳膊搭在脸上,后槽牙咬咯吱做响。
这就是好『色』的下场吗?
凭良心讲,真香。
郅玄的反应令赵颢奇怪,不由停下动作,侧看向郅玄,问道:“怎么了?”
郅玄移开胳膊,看向让自己昏天黑地放弃原则的美人,叹息一声,道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古之昏君盖莫如是。”
赵颢凝视郅玄,细思他话中含,忽然笑了。刹那如春回地,百花绽放,绚烂夺目,艳丽之极。
“君上夸赞,颢心甚喜。”
指牵起郅玄的一缕发,递到唇边轻吻。
红唇青丝,极致的对比,惊人的昳丽。
明明发没有触感,郅玄仿佛能感知到赵颢唇上的温度,指尖都有些发麻。
赵颢放开郅玄的发,拉近彼此距离,在郅玄耳边低声道:“君上,此言只道与我,可否?”
郅玄愣了一下,尚来不及回应,温热的气息就拂过嘴角。
“若赞他人,颢恐会忍不住。”
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郅玄眨眨眼。
“杀之,碎尸万段。”
四目相对,赵颢望进郅玄眼底,不像有半分说笑的意思。
郅玄没有出声,凝视对方片刻,脑海中出现短暂空白。等他终清醒过来,心随意动,单扣住赵颢的下巴,用力咬了一下对方的唇角,道出一个字:“好。”
今日之前,郅玄从未想过两人的关系会发生如此变化。
他隐隐发现赵颢远比想象中的更加霸道。
北安国公子为诸侯国称道,战场之表现雅致有礼,但在『惑』人的表相下,依旧是令人脊背发凉的森冷刀锋。
丽『色』无双,却也危险无比。
郅玄回忆两人初次见面的情形,回想相识来的点点滴滴,如果他早知赵颢的情,还会和他达成婚盟?
事实或许有些丢脸,但他清楚自己的选择,会,一定会!
从政治利益的角度出发,赵颢是最合适的人选。则,牡丹国『色』,华贵雅致,扪心自问,世几人可守心自如,遇绝『色』坐怀不『乱』。
郅玄不是柳下惠,他也做不到。
自己选的路,光脚都走完。何况他心甘情愿,没有半分为难,更加不会后悔。
“君之意,我知。”郅玄撑起肘,单按住赵颢的肩膀,正『色』道,“我既同你成婚,断不会看旁人。”
赵颢凝视郅玄,眼中笑意更深。
修的指划过郅玄的脸颊和脖颈,牵起他的,唇落在郅玄掌心,视线片刻未曾移开,始终锁定他的双眼。
“君上,颢心喜。”
不等郅玄说话,视线陡然转换,腕被牢牢攥住,热意覆上颈侧。
“不许咬!”郅玄立即道。
赵颢顿住,忽然体轻颤,发出一阵低笑。
郅玄眯起双眼,认真道:“不许笑。”
赵颢的笑声更,完全停不住。
他松开郅玄的,直起,单梳过垂在额前的发,顺势郅玄也拉起来,扣住郅玄的后颈,直接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不咬,君上咬我可好?”
郅玄挣了两下没挣开,心知赵颢的格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索不挣扎,直接张开嘴,隔着里衣咬在赵颢肩上。
必须承认,口感很不错。
赵颢依旧在笑,按在郅玄脑后的力道逐渐放松,掌心向下,最终环在他的腰上。
郅玄咬有些牙酸,心中很不理解,赵颢为何一定自己咬他。下一刻就听对方道:“日后不见,每思及此就会想起君上。君上用力些可好?”
郅玄抬起,十分认真地看着赵颢,越想越觉他的表现有些不对。自己怀里这个美人,霸道不提,莫非还是个潜在病娇?
两人在帐消磨整日,临近傍晚才命人传膳。
赵颢饭量一如往常,郅玄也比平时多吃两碗,至肚子有些撑,在帐内走了两圈才好消食。
两人相处愈发自在,在郅玄转圈时,赵颢斜倚在榻上,中拿着一卷竹简,正是漠夫人写给郅玄的信。
信中提及东梁国的变化,由此引发郅玄的猜测,对东梁国的情况有了深刻把握。这才能顺利压制世子霸,提前料定他的一举一动,为和东梁国之战添砝码。
赵颢看过信中内容,沉思片刻,道:“君上击东梁国,我可出兵相助。”
郅玄停下脚步,摇道:“不必。”
西原国和东梁国开战,既为新仇也为旧恨。不管国内氏族有什么样的心思,彼此之是否和睦,在这件事上早就达成一致,必然群策群力拧成一股绳。
如此情况下,北安国两不相帮即可,出兵相助实无必,反会引来中都城的猜疑。
“非北安国,从我封地调兵。”赵颢解释道。
不北安国的名出兵,是赵颢个人出兵相助,意截然不同。
赵颢和郅玄成婚,两人结成婚盟。郅玄和东梁国开战,赵颢调动军队助战,情理都说过去。
毕竟两人不是普通盟友,是实打实的夫妻。
“真不用。”郅玄仍是摇,在赵颢皱眉时,话锋突然一转,提出他早前的想法,“如对南幽国开战,君怎么看?”
“南幽国。”赵颢沉『吟』片刻,道,“三军易破,唯瘴毒难解。”
赵颢的回答在意料之中,郅玄走到塌前,抽走赵颢中的竹简,笑道:“若瘴毒能解,君当如何?”
“发兵南下,破其国。”赵颢没有任何犹豫,完全是脱口出。
不是灭国是破国,和郅玄对东梁国的计划一样。
“我能助君解瘴毒。”郅玄道。
“果真?”赵颢神情肃然。
“绝非虚话。”郅玄颔首。
不过方子不能白送,必须给付等价的钱粮。
谈起合作,关乎政治和军事利益,郅玄开价不会软,赵颢还价也是理直气壮。
上一刻情意绵绵,下一刻唇枪舌剑,两人的份注定他们公私分明。郅玄如此,赵颢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