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余辉已经褪去,抬头望去,天地相接处,仅有一线淡粉的暗光,仿若一条玉带挂在了天际。八▼一◆▼中?文网.ww.▲渐渐的玉带变成了丝,丝又时而恍惚,时而飘渺。
不一会儿,丝上便蒙上一层薄薄的细纱,把天空笼罩起来,细纱又似乎在这凌风中微微颤抖,最后的余辉也变得更加暗淡。
入冬的夜晚村里格外寂静,只听得见树间鸟飞时扑翅的声音。
狐小媚站起来,冰冷的双手交互不停揉搓。
夜色的帷幕徐徐落下,错落有致的乡村屋舍顶,缕缕青烟升起,孩子们的嬉闹声逐渐被宁静吞没。
残阳刚刚褪去,一轮弯月就从另一边蹦了出来,朦胧又模糊,像梦幻国度的银盘挂在天边。朦胧的白月光从银盘抖出,撒在松软的乡间小路上,与狐小媚手中灯笼里照射出来的光交相辉映。
整个乡村显得格外宁静,清幽。
寒风拂过,撩拨起狐小媚耳边一缕丝,就像有人拿冰擦划过脸庞,冷!
树上的叶子莎莎作响,夜风里夹杂着一股股泥土的清香,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想要的最环保清新的空气啊!
现在,这就是她呼吸的一片天空!冬夜里的寒风有些刺骨,狐小媚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衣,提灯笼的手微微泛红,怎么搓也搓不暖和,耳朵冻得跟块冰似的,脸也冻得通红。
为什么这么冷?
就在她已经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慢吞吞走近村口,身影有些颠,脚似乎一瘸一拐。
狐小媚暗骂一声,提着灯笼匆匆跑了上去。还没等她走近就听到那可怜惜惜,欲玄欲泣的声音:“呜呜……二姐,好痛啊!”
狐小媚提着灯笼往前一照,就看见狐篱笆哭丧着脸看着她,浑身脏兮兮的,一只手还摸着自己的屁.股。
“你这又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你知不知道爹娘都很担心你?还有,你知不知道我在村口等了你多久,我都快冻成冰了……”
噼里啪啦的数落声让狐篱笆痛苦的哀嚎起来:“二姐,我求求你了,别再说了,回家我还得挨娘的训,你就省省口水不行吗?”
狐小媚想想也是,狐篱笆不知道今天又在学堂犯了什么错,现在才回来,还弄成这幅德行,娘一定会狠狠教训他的,何必让她费心劳嘴。???八一中?文网.ww.★
于是,她乖乖闭嘴不再说话,转身,顺便对身后的狐篱笆说了句:“快点,娘他们还等着吃饭呢!”提起灯笼就走。
狐篱笆在后面大喊:“喂,二姐,你好歹也扶扶我啊!”
“你少装了,走快点,我的脚都硬了,才不会再等你!”接着又好心的提醒他:“今晚虽然有月亮,不过已经开始起雾了,你不快点,待会儿看不见路可别怨我!”
“二姐,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任凭狐篱笆在后面叫天哭地,狐小媚也不回头,她将灯笼夹在腋下,双手捧在嘴边不停的哈气,脚板儿心却像抹了一层霜似的,磨得她难受!
坏了,可别生冻疮呀!
狐小媚脚下加快了度。
狐篱笆眼见在狐小媚这儿没戏,只好咬牙一忍,踮起痛的那只脚连跑带跳,两三步就过了狐小媚。经过一棵大树时,他停了下来,将身上的书包取下来,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啪的一声丢在地上,虽然看不见,但狐小媚知道一定溅起了一地的灰尘。
她痛苦的抚额!
狐篱笆的书包很旧,是卫三娘用一些破布缝合在一起做成的。两片布合缝在一起,中间就成了一个大口袋,里面又用小布分了小口袋,能装书本还能放笔墨,书包口还缝了两颗布纽扣,保证里面的东西不会轻易倒出来。书包口有一块布,拿完东西随时能盖上。
就像现代社会七十年代用的帆布军用书包。??八一▼中?文网.ww.?
很稀奇!
这是当初狐小媚给他设计的!
所以,尽管狐篱笆的书包又旧又有补丁,在学堂里还是有许多人羡慕不已,还有人问他在哪儿买的。
狐小媚奇怪的看着狐篱笆,接着就在自己惊讶的目光中看见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把菜刀,转身对着身后的大树砍起来,剔掉枝丫,磨平刺手的地方,在手中试了又试,最后挑了一根粗细差不多,有那么点意思的树棍,在狐小媚鄙视的眼光中,狐篱笆笑嘻嘻的道:“二姐,你看这个怎么样?”
狐小媚丢给他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问:“你这菜刀从哪儿来的?”
“爹给钱让我买回来的呀。”狐篱笆一边说一边重新将菜刀装回书包,然后拍了拍书包上的尘土就背在身上,也不嫌脏。
狐小媚忍不住说他:“你能不能别这么邋里邋遢行吗?”
这话狐篱笆就不爱听了,学堂里比他脏的人还有呢!于是拿话酸狐小媚:“二姐,你莫不是妒忌我天天去学堂吧?”
“我呸!”狐小媚唾他一口转身就走。
什么破学堂,连她以前小学一个班的人数也顶不上。语文,数学,英语,地理,物理神马的,她哪样不会,“之呼者也”她还看不上呢!
而狐篱笆觉得狐小媚是被他说中心思了,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有模有样的拄着拐杖跟着狐小媚回了家。
家离村口也不算远,尽管狐小媚想快点回家,还是顾忌着狐篱笆的腿。
还没到家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披肩的长,苗条的身形,一看就知道是狐篱香。
看到狐小媚和狐篱笆,狐篱香转身抬脚进了院子,接着就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娘,回来了,可以吃饭了。”
饭菜早已经做好,卫三娘不紧不慢的摆着碗筷,狐大友正坐在堂屋门槛边抽烟,狐小媚将灯笼挂在大门口,等狐篱笆进来后将大门关好。
狐篱笆瞄了眼屋子里的卫三娘,拉住狐小媚,悄悄道:“二姐,刚才的事你可不能说。”
狐小眉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你这是威胁我?”
狐篱笆立马嘿嘿直笑,换上一幅掐媚讨好的样子:“怎么会?我怎么敢,你可是我二姐。不过,这次二姐你真得帮我,你都不知道今天我被人打了?”
狐小媚眉眼一挑:“谁打你了?”
来到这个地方三年,她早已经将这个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狐篱笆虽然皮了些,但怎么也是自己的弟弟,听到家人被欺负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哼!”狐篱笆眉眼一瞪,不服气的道:“今天要不是先生阻止,我非揍得他脱层皮。不过……”狐篱笆嘿嘿一笑,扬起拳头得意的道:“那臭小子也没讨得好,他肯定几天出不了门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一声怒吼:“还柱在那儿作死啊?”
卫三娘站在堂屋门口,一脸怒气,双手插着腰,一双凤眼瞪着跟个铜玲似的,饭桌上碗筷摆着整整齐齐,狐大友坐在主位,手里拿着烟杆吧哒吧达吸着,一脸悠闲舒适。狐篱香手肘撑在桌上,一手抚着脸,眼晴看着门口方向,神色幽怨又夹杂着一丝看好戏的态度。
狐小媚和狐篱笆立刻不敢再说话,灰溜溜的挪着步子,慢吞吞的进了堂屋。
狐篱笆闯了祸此时如奄了的茄子,垂着脑袋,夹着屁.股,眼皮子都不敢抬。
而狐小媚只是刚才和他多说了两句话惹得卫三娘不快。所以她经过卫三娘身边时甜甜一笑:“娘!”然后自觉的坐到狐篱香旁边,目不斜视开始等着开饭。
月上中天,别人家已经睡了,他们家还在吃晚饭。
狐篱笆今儿在学堂跟人打架,伤到腿,一瘸一拐,现在已经肿了个大包,狐小媚看过了,没有伤到筋骨。
当然,对方也没能讨到好,被他一拳打在脸上,摔到在地,脸上於青一片,还挂了彩。若不是学堂里的先生及时阻止,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在学堂里就敢公然打架,简直是藐视先生的威严。所以,先生很生气,下学就将两人留下罚站。眼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两个混小子谁也不肯认错。先生也怒了:“我的学堂只教学风优良,品性端正的孩子,知错不改的就不用来了……”
两人当即吓的脸色白,不停认错下跪,还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在学堂闹事了。
回来的路上狐篱笆心里七上八下,临走时先生只说让回去休息,其他啥也没说,更没告诉他啥时候再去学堂?闯了这么大的祸,回去他娘一定会把皮给他揭了,如果先生真让他退学,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路上他心里哆哆嗦嗦,犹犹豫豫,加上腿又不便,所以走得特别慢。结果搞的一家人现在才吃饭。
卫三娘憋了一肚子气,饭也没吃两口。
天朝现在制度开明,女子也能去学堂。但因为家里不宽裕,就这两年才攒了两个钱,只能供狐篱笆去学堂,两个闺女是没办法的。
为了让狐篱笆安心在学堂读书,他们省吃俭用。两个闺女好几年没置过新衣裳了。刚才狐小媚回来的时候脸都冻红了。
可没想到狐篱笆在家顽劣调皮就算了,竟然还敢在学堂跟人打架。
卫三娘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吃完晚饭就命令狐篱笆去跪祖宗。
狐篱笆也知趣,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大错,不敢多言,二话不说,找了块木板就跪在堂屋中间。认错的态度好的不得了!
可这更让卫三娘窝火,怒火冲天的朝他吼道:“谁让你垫东西了?”连回来时跟狐篱笆多说了两句话的狐小媚也被这股怒火波及:“今天晚上的碗你洗!”
狐小媚很憋屈,委委屈屈看向一手叉腰,一手拿根棍子,眼睛里怒火熊熊燃烧的卫三娘后,闭了嘴,老老实实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