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官道上行了将近四个时辰。
殷光远一早吩咐过,一路上不管有没有参观的民众,都要撒钱。
然而殷朵被殷光远接回的声势实在浩大,下至黄口小儿都知晓此事。
一时间,就连京城周边的县城,几乎所有乡民都赶着牛车驴车,拉着一大家子前来看热闹。
一路上民众们像是护送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一直跟着队伍行至京城。
归京之时,已经是将近黄昏。
为显对殷朵的重视以及对外显示没有愧对殷芮涵。
殷朵和殷芮涵高调住进了殷光远安排的遵汝小榭。
小榭处于老夫人的寿和院正后方,占地几乎要赶上殷光远这个侯爷的主院。
里面的装饰是按照京中贵女们院落最时兴的样子恢弘布置,一应物件都是选的贵中之贵。
殷光远是临时吩咐装修这院子,虽准备地急,可仔细看去,细节之处竟没有丝毫敷衍之意。
比前世殷朵住的皇子妃独有的院子还要奢华。
可见一定花了不少银子。
利太师府。
“老爷,京外乱了套了,好乡民丢了孩子,急得四处找,殷光远派了全衙门的官兵去帮着找。”
“嗯。”
“殷侯这次光撒铜板,估摸着就已经撒了四五万两银子,这还只是估计,实际只多不少。”
“殷光远是疯了吗?”利康伯摸了摸长至锁骨的呼吸,满心不可置信。
虽然他们二人这些年争锋相对,可殷光远的为人,就连他自己,都会打心底里佩服一句“为人谨慎”。
今日为了接回一个走失的女儿,又是官兵维护开道,又是撒钱,还套了驷马的马车,现在又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那些个老家伙可是在京城最显眼的地方,拿着纸笔等着参奏他呢,现在估计,奏折都已经能堆成一座山了吧。
除了殷光远突然疯了,利康伯完全想不通他这种找死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利康伯只是念叨一句,不需要下人回答,是以下人并没有回答他殷光远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记得殷光远明日还要大宴宾客,将他这女儿在众人面前认回?”
“是,老爷,殷侯还给府上递了请帖,当时您说不去的。”
利康伯停下手,道:“老殷的认亲宴,我怎么能不去呢?让他看着我心里堵一瞬也是好的。”
“是,老爷,小人这就将请帖找出来。”
下人正要走,利康伯叫住:“等等,她的宝贝姑娘不是号称什么带来祥瑞嘛?”
小厮停下脚步,回过头问:“老爷您的意思是……”
利康伯轻嗤一声:“你觉得这种情况再传出天降凤命这一流言,是不是才能配得上殷光远如此不要命的举动?”
小厮心底思量了片刻,犹豫道:“您是说……”
“你觉得怎么样?”
小厮眨了眨眼,让自己强行接受利康伯的想法。
他是利康伯的贴身侍从,如果在老爷做决策之时,不能及时发现风险,那老爷所犯的一切错误,归根结底,都是他的过失。
他反问道:“老爷,这么好的事,怎么可以便宜了殷侯?”
利康伯伸手点了点小厮:“这你就不懂了吧?”
“殷光远之所以大肆接着姑娘回来,我不相信是纯纯地疼爱自己的女儿,否则在第一次归京就这么办了。”
“一个女子,既然是有用,必定是在婚事上能做大文章,凤命,岂不是最配这位大小姐了吗?”
那小厮听得云里雾里:“那老爷这么做,岂不是与虎添翼?”
利康伯哈哈一笑:“你跟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就这么愚钝?如今陛下已经六十多的高龄,现上有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在,下有臣子平民的男儿。”
小厮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殷侯将这大姑娘嫁与谁都不行,若嫁与皇子,可说结党营私,若嫁与旁人,岂不……”
岂不有造反之心?
小厮心里想着,哪里敢将这话说出来,这事光想一想,就是杀头的死罪。
“殷光远要么将这大姑娘送进宫中,要么便只能臭在手里,成为一颗死棋。”
小厮光听着,就已经想象到了殷光远发绿的脸:“老爷神机妙算!小人五体投地,小的这就去办。”
“去吧,记得别让人抓到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