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眸光中迸发出刺骨的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能将殷芮涵一口咬断脖子一般。

眼前这个女人对大小姐的情绪，旁人不知情，她却一清二楚。

一个破落的野鸡，被侯府捡回来养了十几年，就当自己是凤凰了，也有勇气肖想殷朵这样一个天人。

翠花眸光迸射出危险的气息。

然而殷芮涵毫不畏惧，直勾勾与翠花对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处高位，所以自带威压，还是殷芮涵自己本身就含有极强的压迫感。

只一眼，就让翠花知道自己落了下乘。

殷芮涵对自己的威胁，没有丝毫警惕，只有两个可能。

一则，自己的武功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她根本无需警惕。

要么就是殷芮涵不知者无畏。

可她伺候殷芮涵这么久，也亲眼见过殷芮涵将殷朵一整个人稳稳抱起，怎么可能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闺中大小姐。

可那又怎么样。

翠花视线向殷朵转去。

就见殷朵依旧眯着眼睛，那副样子，似乎并不知道两人的暗自较量，这让翠花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来侯府，一开始是因为主子的命令，现在却是因为殷朵这个人。

只要殷朵不赶她走，就算殷芮涵拿着她的卖身契威胁，也不能拿她有丝毫办法。

她突然有些庆幸那日殷朵突然昏迷过去，醒来后又被迫带着自己去光明寺，这才得以让自己留下来，继续跟着殷朵，才能让她发现这世上居然有一个这么迷人的女子。

“明日回你主子那里，我身边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下人。”

翠花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看向殷芮涵，猛的听到头顶一阵冰冷的声音响起。

殷芮涵也被这道声音惊到，蓦地向发出声音的殷朵看去。

殷朵依旧闭着眼睛，说完这句话后，慵懒地抬起纤纤玉指，勾了勾鬓边落下来的碎发。

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她一般。

“小姐……”翠花得意之色娘股在脸上，一下慌了神，抬手抚上殷朵的胳膊。

殷朵被翠花触碰，凝眉睁开双眼，抽出被翠花握住的胳膊。

殷芮涵本来见殷朵的胳膊被握住很是不爽，想扑过去将殷朵的手抽出来，但心底打鼓，根本没有勇气。

毕竟，她没有立场做这种过分在意的事。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殷朵居然下意识地躲开了翠花。

殷芮涵按捺住自己雀跃地想要深呼吸的心情，憋得满脸通红。

殷朵讨厌被人触碰，就连一直照顾她的翠花都不行。

可平日自己却是个例外。

翠花的眸光暗闪，满心不可置信。

她以为那日大小姐留下自己，允许自己跟着去光明寺，就是默认接纳自己。

难到……只是权衡利弊后的下策罢了？

可是，明明，明明在那日之后，大小姐再没有提起让自己走的话。

她以为是她默认自己跟在她的身边了，更以为，大小姐喜欢自己经常介入她与殷芮涵之间那种超于常人的在乎。

原来都是错觉！

大小姐只是感情迟钝罢了。

原来她的心还是向着殷芮涵！

翠花只感觉一块巨石堵在心口，用力吞咽一下，带来撕扯般的疼痛。

她祈求地看向殷朵，期待她半眯着的那双眼眸施舍她一个眼神，哪怕只是一片深深的厌恶，也能让她勉强安慰自己，她牵扯到了殷朵的情绪。也好过现在这样，当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下人，满心满眼的不在乎。

然而翠花失望了。

殷朵确实再次睁开了双眼。

眼底没有嫌恶，没有不舍，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

[呵……]翠花心底冷笑一声：“是，大小姐，奴婢知道了。”

她提起裙摆，慢腾腾站起身。

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主动过。

她的动作表情印在殷芮涵的眼底，竟让她一时间难以理解。

她失望什么？为什么？她希望得到殷朵怎样的回应？她为什么会这么期待殷朵的反应？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殷芮涵的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殷芮涵再次向殷朵看去，就见殷朵的眸中溢出如玄冰般刺骨的寒冷。

她不由地皱起眉头。

她看惯了殷朵柔和的目光，若有朝一日，殷朵用这副表情看自己，自己恐怕会难以接受吧。

翠花深深望了殷朵一眼，随后看向殷芮涵，一抱拳：“多谢二小姐方才给我留面子，没有在下人面前给我难堪。”

翠花凝视殷芮涵一眼，眸底流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倔强，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姐姐……”她会怪她和翠花之间的较量吗？

殷芮涵没有勇气问出口。

殷朵支起身子，斜倚在软枕上，看向殷芮涵。

殷芮涵的双眼微红，委屈中带着一丝庆幸，又转变为惶恐。

殷朵宠溺地抬起手，捏捏殷芮涵的耳垂，温柔笑意：“芮涵怎么了？”

殷芮涵无处安放的心脏，一瞬间化成一滩柔水。

她猛地扑到殷朵的怀中，呢喃：“姐姐……”

她没有怪她，也没有将那冷漠的表情对着自己。

她竟是她心中最特殊的那个人！

殷朵被扑了个满怀，一时间有些迷糊。

“芮涵？”

殷芮涵撒娇似的晃晃脑袋，在殷朵怀中蹭蹭，嘤咛一声。

殷朵好笑地摸摸殷芮涵的头发。

也不知道这样的小姑娘出生在什么样的时代，这样大胆的撒娇，若是让旁人瞧见了，不知道会怎么说她是妖孽。

她一开始也有些接受不了，但时间久了，竟觉得。

同时她也好笑自己，明明前世厌恶殷芮涵这张脸，连红色衣裳都见不得，现在全盘能接受，甚至觉得她穿红色娇艳动人，美艳无比，甚是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