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做侯爷的,说不上私底下做了什么缺德事,今日终于遭了报应。”
“对呀对呀,别看他们每天活的人模人样的,我听说就连这里边最小的那几个姑娘,手里都不干净。”
“啊?不可能吧?这可是大家小姐。”
“你知道什么?那么多下人,随手打死一两个谁知道?”
一句句污言秽语并没有因为嘈杂的环境而被掩埋,反而像一股股邪风一样,直直地钻杜依柔的耳朵里。
杜依柔几次险些崩溃,她从来没有想过,迈过那扇大门,要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她想要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不管那些人说什么做什么。
可是不行。
她一定要从容的走进大牢,即便简昌侯府败落了,她的身后还有陆府,她要让全京城都看一看陆府是怎么教养女儿的!
也要让陆府派来的人看一看,她陆府的女儿能撑得起事情!
渐渐的,身边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而杜依柔的脚步也越走越稳。
人群中,一个男子突然大喊:“夫人!等我们消息!”
在听到呼喊声的一瞬间,杜依柔悬着的心重重放下来。
这个声音她认得,他是父亲身边最得力的管事。
有父亲的承诺,她便可以安安心心等着消息。
侯府绝对不会就此落没。
走在杜依柔身后的殷朵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用余光看向路边,藏于百姓中间,各府派来的人。
前世作为三皇子妃,在后续参与夺嫡之时,见过不少各府的下人,这中间不少人她都认识。
殷朵将那些人略过。
这其中有一些人满脸得意之色,想必是殷光远的死对头,见到他终于倒台,就连下人都忍不住欢欣鼓舞。
大牢设在京城的最西面。
侯府千二余人直从清晨开始到宵禁前夕,才堪堪全部关入大牢。
因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没有谁敢给侯府的主子们优待。
只区分了男女,就将主子下人们囫囵塞在一起。
殷朵和殷芮涵到大牢之时,里面充斥着不堪入耳的辱骂。
“你们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给狗狗都不吃。”
“把池裕给老子叫来!你让他亲眼看看这给老子吃的什么东西?白米饭加素菜!是人吃的东西吗?”
殷朵冷眼看着吼叫的那人。
是住在西府,老侯爷亲弟弟的下支——殷群。
殷朵还得叫一声叔父。
“你他妈的,再敢……”
一个狱卒窝在一旁角落,早就满脸气愤,但一直在隐忍。
终于在殷群直呼京兆府尹的大名之时,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就要破口大骂。
他身旁的人赶忙拉住那狱卒,一脸严肃地向他使眼色。
那狱卒依旧愤愤不平,压着嗓子怒问:“就任由他这么继续骂下去吗?”
拉着他的玉足低声怒吼:“你知道这是些什么人吗?这可是侯府的人,上面的说过,他们现在没有定罪,不许招惹,你不要命了?”
“可是!”那人还是气得不行:“上面刻意交代了,给他们吃食要干净,这么好的饭菜,他们竟然还不想吃。旁的犯人吃的什么东西,他们真的一眼都不看吗?”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明日不用再打卯!”那人立刻一声,指着大狱的门口。
那狱卒还想再说什么,殷朵撇过眼神,不再看下去。
在跨入这大牢之前,在京城只要姓殷,没有不作为坐上宾,受人磕拜的。
在从前作为京兆府尹的池裕,见了他们虽说不用点头哈腰,但也是需要给三分薄面的。
那人不过是在救他一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