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产房里面的氛围和外面一样焦灼。

魏伊渐渐感觉到脱力，眼前开始不甚清明。

慢慢的，她竟陷入了昏睡之中，就连耳旁医护人员的呼喊声都听不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眼前放电影一般，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画面。

其中的一个漂亮小姑娘格外吸引了她的视线。

因为她的眉眼处，像极了自己。

她还听到有人温柔的唤那个小姑娘：鱼鱼。

紧接着，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她整个人为之一颤。

她认得出来，这是魏然。

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垂垂老矣的魏然。

这次，就连那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小姑娘也长大了，眉宇间柔和温婉，跟自己有六分像。

她手里还牵着一个更小的小女孩儿，蹦蹦跳跳的，漂亮极了。

魏伊听到小女孩儿甜甜的叫魏然：“外公~”

魏伊不由得笑了。

多可爱的小姑娘呀。

可下一秒，便让她愣住。

因为她听到了那个和她有些六分像的女孩儿叫魏然：“爸爸。”

魏伊整个人陷入久久的怀疑之中。

这是魏然的女儿。

是她为他生的女儿吗？

身上的一阵剧痛传来，不由得让魏伊痛呼出声。

再然后，她发现那些画面离她越来越远。

渐渐的，眼前突的一亮，她被医护人员轻轻唤醒：

“恭喜你，生了个漂亮的女孩子，六斤四两，要看看吗？”

魏伊这才后知后觉。

原来她此刻还在产床上。

“女儿吗？”魏伊低声喃喃。

医护人员将洗干净被包在襁褓中的小婴儿抱过来给她看了一眼：

“你瞧，跟你长得真像。”

魏伊愣住。

这双眉眼……

是她刚刚看到的小姑娘。

果然，那是她和魏然的女儿。

魏伊不由得笑了。

就算此刻死去，她也算是看过女儿的一生了。

她的女儿，有一个英俊帅气的老公。

有一个漂亮活泼的孩子。

就连魏然，在她看到的画面里都是幸福的。

他得到了善终。

眼皮越来越重，太久的折腾还是让魏伊陷入了沉睡当中。

她太累了……

仿佛活了两辈子那般累。

–

产房外的魏然从听到婴儿啼哭的那一瞬间便起身走近，既担忧又激动。

甚至在护士将孩子递到他手上时，他也仅仅是草草看了一眼，便托付给了身后的刘伯。

“护士，请问伊伊她……”

护士看过太多产房门口的悲喜，妻子生了女儿还能如这般被丈夫紧张的，已经不多了。

“先生，产妇劳累过度睡过去了，医生正在里面做收尾工作，等会儿您便能看到他了。”

“谢天谢地”，魏然不由得感叹出声。

伊伊没事。

于他而言，这是老天爷给他的再好不过的恩赐。

–

魏伊是在清晨醒来的。

睁眼的那一瞬间，她还有些恍惚。

明明像是已经死了一回，可看到趴在病床边睡着的魏然时，又觉得那仿佛不过是梦境。

伸手轻轻拂过魏然的发梢，魏伊放纵自己贪恋了一会儿如今的美好。

可偏偏，睡在婴儿床里的小家伙不是个省心的，嘹亮哭声响彻云霄。

魏然自然被惊醒，抬头对上了魏伊的眼睛。

“伊伊，你醒了？”

“怎么样？感觉好一些没有？”

“医生说你生产困难，亏空太过，需要多休息。”

魏伊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掌，摇了摇头：

“我没事，你先把她抱过来吧，我看她应当是饿了。”

“哦对”，魏然面露窘迫。

刚刚他只顾着魏伊，竟然把女儿忘记了。

上辈子他从未抱过刚出生的江之鱼，如今倒是填补了那时的遗憾。

跟同病房的新手爸爸相比，他的动作分外熟练，看的魏伊突然有些眼红。

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吧。

可惜，他理性有属于他的生活。

至于女儿，只能跟着她过。

“给我吧。”

魏伊虽然年轻没经历过事儿，却看过不少孕妇书籍，接过孩子便开始解衣服：

“帮我把帘子拉一下。”

魏然微囧，手忙脚乱的拉上，又匆匆跑了出去：

“我帮你去买点吃的。”

魏伊笑了。

这便是她从小便喜欢的男人。

除去家庭的压力，他从未对不起她过。

–

经历了不怎么顺畅的头一次喂奶，魏伊顺手将吃饱的小女儿放在了身侧揽着。

魏然踩着点儿进来，手里提着刘伯送来的鸡汤，被他细心的倒在了碗里，一口一口的喂她：

“你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魏伊并没有什么胃口，喝了两口便摆了摆手，被她当成梦境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她下意识便道：

“鱼鱼……”

魏然怔住。

手里的勺子顺着指尖落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果他没听错，刚刚伊伊是说“鱼鱼”。

不过很快，他便收起大惊小怪。

上辈子江之鱼的名字，不也是她取的吗？

再说，那样死而复生的诡异经历，她又怎么会像自己一般？

将手里的汤碗放在桌上，魏然点头称好：

“鱼鱼，多自由的名字，不错。”

魏伊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手滑，也跟着笑：

“是啊，我还梦到过她长大后的模样，他老公就这么叫她呢。”

魏然再次怔住。

梦境？

真的只是梦境吗？

可是现在，他并不想去追究。

只要魏伊还在，便是再诡异一回，又能如何？

魏伊这会儿仍在念叨着取名：

“魏小鱼？魏鱼鱼？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怎么都不顺口。”

魏然小心的遮掩去了脸上的不自然，试着说道：

“可惜，你我都姓魏，听起来是有些别扭。”

“或许，可以给她换个姓氏？”

魏伊只稍微犹豫了两秒，便欣喜的接受了这个提议：

“那用我妈妈的姓氏？祝鱼鱼？”

“不对，听起来也好拗口，鱼应该生活在水里呀？”

魏然心里一阵别扭。

讲心里话，他私心作祟，并不想让女儿再跟那个人的姓氏。

可偏偏，他又不想影响了女儿这辈子的人生轨迹。

良久，他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或许，可以取名江之鱼？”

“江里的小鱼，自由又活泼，她应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