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盼，二盼，三盼。
等到白应玖胡思乱想、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久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韩霄不是自己走回来的，而是被人抬回来的！
“将军，将军……”
白应玖如阵风般追了上去，看见的只是面无血色的韩霄，士兵们脚下生风，很快将韩霄抬进屋。
“将……”
白应玖脚下不稳，即将跌倒之际被黎川一把扶住。
“白姑娘，小心！”
见到黎川的白应玖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韩，韩霄他怎么，怎么了？”
她都没力气说完一句完整的话，目光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黎川望着韩霄离开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
“收复客什时，将军不慎落马，双腿尽废！”
什，什么……
白应玖跌跌撞撞，只觉天旋地转。
前世双腿尽废的人是黎川，如今变成了韩霄。这逃不过的命运，是不是必要人承受?
难怪，难怪韩霄会指名要她来此等候。
“韩霄，韩霄！”
她嘴里念叨着韩霄的名字，压下满腹的酸楚，冲进屋内。
韩霄腿上的伤已经处理过，包着厚厚的纱布，一层又一层，已看不出腿的样子。
即便如此，鲜血亦透过纱布涌上，本是纯净的白被一片红所取代。
韩霄双目紧闭，双唇紧紧抿在一起，紧皱的眉头预示着他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齐大人守在一侧，摇摇头，无声叹息。
“韩霄，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
白应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六神无主，明明知道昏迷中的韩霄无法回应她，却执拗地等一个回答。
“小玖，现在他需要休息，让他好好休息吧。”
齐大人看不过去，出言安抚。
可越是如此，白应玖的心越是难以自持。
“是谁！”她的眼睛猛然看向齐军医，绕是久经沙场的齐军医也被她眼中的戾气惊到了。
“是谁害他如此！”
白应玖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
凭什么韩霄要受此难，凭什么他不能一帆风顺！
“你冷静……”
“我怎么冷静，我不能冷静。你告诉我，是谁，是谁害他！”
白应玖现在心中就一个想法，狠狠报复那个害了韩霄的人，以命相抵！
凭借老毒物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想要杀死一个人太轻而易举。
她就不该等待，她就该直接杀了太子，让前世那些害了韩霄的人死无葬身！
白应玖心中的戾气抵达顶点，滚滚冒出的势头堪比坐拥千军万马的将军。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胆颤，亦有那惶恐的直接避过头去。
“白姑娘，白姑娘……”
黎川紧紧抓住狂躁中的白应玖，她整个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毫无理智可言。
“白，白……”
床榻传来微弱的声音，白应玖第一个听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反抗的，瞬间挣脱了黎川的束缚。
“我在，我在这里。”白应玖紧握住韩霄的手，眼泪止不住流下。
她笃定这辈子要好好护着的人，如今双腿尽废动弹不得。
如果这就是她改变命运的交换，她宁可不改变。她宁可做那个人尽可夫的军妓。
韩霄缓缓睁开眼睛，浑身无力的他连睁眼都十分艰难。轻轻看了眼白应玖，又阖上了眼睛。
“没人害我，是我技不如人。”
“不是，不是的。你很好，你的武功天下无敌，是那些阴谋诡计害你至此，是那些幕后之人见不得你好。”
白应玖已经恍惚，她仿佛见到了那年逼宫不成倒在血泊中的韩霄。
作为大周的栋梁之臣，韩霄竭尽全力。他妄图用一己之力颠覆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国家。
可惜，葬送的却是自己的性命。
韩霄的目光透着审视，伤痛折磨之下的他思维还算清晰。
“我一直没有问你……”
他努力抓住白应玖的胳膊，尽全力道:“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否则，他为什么会对她有一种隐隐熟悉感。而她对他又这般了解，熟悉到直呼其名?
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曾经朝夕相对！
白应玖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有，我们没有见过。”
韩霄眼中一瞬间的黯然刺痛了白应玖的心，她要怎么告诉韩霄前世的种种，她要怎么告诉他，她今生只为他而来?
“你先不要睡着，我会全力救治，我的医术你是知道的，会有希望。”
白应玖在说服韩霄，也是在说服自己，她始终无法接受韩霄双腿尽废的事实。
齐大人还说黎川的双腿尽废呢，还不是被她给救了回来?
说罢，她就要上手检查。泪水模糊了她双眼，却十分精准握上了韩霄的脉搏。
浑然有力的跳动……
“我累了。”
一只大手截住了白应玖想要深入的手指，随着韩霄话音落地黎川快速上前，将白应玖拉到一旁，自己则挡在中间，将她与韩霄隔开。
“白姑娘，将军需要休息。”
不近人情的口吻陌生冷漠，无论黎川还是齐大人瞬间变了模样，与白应玖好像成了陌生人。
“黎大人，我或许能救到韩霄，让我试试吧，齐大人！”
白应玖面怀祈求，没有亲自为韩霄确诊，她都无法认命。
“白姑娘。”
黎川挡在白应玖面前，送客态度明显。
不但黎川，一众亲卫站了一排，那不容白应玖靠近半分的姿态哪里还有昔日情分。
直到这时白应玖才想起白应启先前所讲，这帮士兵很奇怪。
她看了眼床榻上双目紧闭的韩霄，目光登时睁大，而后很顺从的没再硬闯。
“那我先走了，将军有需要随时吩咐。”
这回，她连头都没回，走的比谁都快。
直到走出韩霄的院子，不见士兵，白应玖的步子才慢慢放缓，回想刚才的事，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韩霄一直遵循他的将军形象，哪怕疼痛难挨也不曾吭上一声。那如何消化疼痛呢？
他会死死咬住嘴唇，哪怕咬出血也在所不惜。
关心则乱。
刚才她只顾着韩霄受伤，差点忘记他这一隐藏的小习惯。待回过神来才发觉事有不对。
所以，韩霄到底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