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不受控制的大脑，韩霄想要停止想象。
什么顺着脸颊流下，什么一滴一滴掉落，都只是他的想象罢了。
对，只是想象！
那么真实的白应玖是什么模样？
这一想法刚刚冒出，他的眼神已不自觉看了过去。
小姑娘委屈巴巴面对着他，除了眼眶微红，眼泪并未下落。那刚才他在想象个什么劲儿！
韩霄暗地里啐了自己一口，稳了稳心神，从表面上他依旧云淡风轻。
“我讨厌你。”小姑娘咬着嘴唇，两颗葡萄似的大眼睛流露恨意。又喊她白姑娘，她才不要只当白姑娘！
韩霄忽然就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宁可白应玖如一只锋芒毕露的小刺猬，也不想她委委屈屈、泫然泪下。
或许，她这样明媚的女子就该张牙舞爪？
可她的张牙舞爪绝非嚣张跋扈，她像一只挥起小爪子的猫儿，在你胸口挠上一下，不轻不重，难以忘怀。
韩霄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想偏了，眼前的人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哪里来的猫儿。
“彼此彼此。”他回了一句。却没意识到，一向不怎么爱开口的他，在白应玖面前已说了太多。
询问她问题，提醒她小心。其实，他压根不需要说这么多，不是吗？
“你！”
白应玖第一次感受到韩霄如此直白。
彼此彼此的意思是说，他也同样讨厌她吗？
她可以笃定，韩霄口中的“讨厌”，她口中的“讨厌”绝对不是一层意思！
她不要理他了！
白应玖看了眼屋子，准确找到房门的位置，越过韩霄就要离开。
既然他讨厌她，那她离开就好，让他眼不见为净！
“去哪？”韩霄挡在面前，不经意，白应玖将要拉开房门的手碰到了韩霄的身体。
她快速收回，硬气道：
“将军不是讨厌我吗？我离开这里，省的让将军心生厌恶。”
小姑娘硬朗的样子如一名视死如归的战士，她全然不提，明明是她先说的讨厌。
若她先说喜欢，他是不是也会说彼此彼此？
韩霄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收回乱七八糟的想象。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古怪，此刻不易多说，可他来此的目的还未达到，只能留下。
“今日找你来，有要事。”
韩霄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不再多提其他，省的自己惹人厌恶。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耐，有一种韩霄无法理解的怨气，带着纠结。
白应玖的确对他有怨，她还以为韩大将军关心她的身体，才出现在这里。敢情人家前来所谓公事，他根本就没关心过她！
这原本也属正常，毕竟前世的感情只有她一人知晓，如今的她在韩霄面前只是比陌生人稍微好一点。
可就是委屈，或许是初初苏醒，或许是因韩霄那句彼此彼此，小姑娘的委屈来得汹涌，却只能一个人默默咽下苦楚。她能朝韩霄发怒吗？
她的怒火根本没有道理，总不能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承担后果。
“什么事？”
小姑娘的转变太过迅速，前一刻还委屈至极，下一刻已冷面相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当真铁面无私？
韩霄收起打量的目光，说明来意。
一张图出现在白应玖眼前，韩霄示意她收起来。
这图……
白应玖随意看了几眼，忽然发现上面的内容有些熟悉。好像，好像是……
“这是……”
“是白应启在原来的郡守府找到的图，此乃复原件。”
韩霄证实了白应玖的猜测，此图正是边防图。而此图意义重大，甚至会是掀翻郡守忠心的证据。不是说再不提此事，此图也早已销毁，怎么又出现了？
“你将这图拿给太子，余下的事不要多说。”
韩霄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吩咐。
白应玖也不再疑问，利索将图纸收了起来。
“知道了。”
两个人之间无形中产生了一道屏障，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事实上，只是白应玖一个人在赌气，她不曾进一步，韩霄只会原地踏步。
韩霄还未离开，屋外便响起黎晴的声音。原来是齐大人来了，正在询问白应玖是否醒来。
“我走了，注意安全。”韩霄同样听到的声音，话音刚落，已不见人影。少见的关怀也随着他的离开变得虚无。
白应玖快步追到窗边，道别的话还在喉咙，想见的人已没了踪迹。
“韩霄，韩霄……”她轻声呢喃，幽幽叹了口气。
她在赌气，何尝不是在气自己。少了前世那份旖旎之姿，她与韩霄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她想要和韩霄在一起绝不是努力便可以做到。这辈子，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姑娘，起了吗？”
黎晴听到了屋内的响动，敲门询问。
齐大人还等在外面，白应玖怕疫情出现变故，赶紧收好边防图，稍微整理了下衣衫，才打开了房门。
“小玖，治疗疫病的方子成功了！”
齐大人激动得不能自持，毕竟疫情来势汹汹，每一天都有百姓死亡。这时候能够研究出治疗疫病的方子，就如久旱逢了甘露，是上天的恩赐，是这片土地的福音。
“太好了。”白应玖同样欣喜。她生长在这片土地上，能够救下这片土地的人，于她而言意义重大。
“是你最后那一味草果起的作用，除了试药的百姓外，其他染了病的人喝过改良版的药方均没出现呕吐之症。”
齐大人再度对白应玖表示钦佩，言语中毫不掩饰。
“你对药性的研究远胜于任何人，那些御医让我来问问，可否给大家讲解一二？”
“我？”白应玖摆摆手，“不行，不行，我年纪尚小，哪能给德高望重的大人们讲解。”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医术自己清楚，若不是有这些练手的时机，她根本只是初出茅庐罢了。八壹中文網
“哎，这有什么。手艺在精不在多，我们也只痴长了年岁。”
齐大人并不认同，白应玖可以说是他所见过悟性最好的后辈。若不是他们二人年纪相差太大，他都想拜师学艺。
在齐大人的热情开解下，白应玖只得答应了下来。反正一时半会也讲解不了，能拖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