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妾室。”韩霄哪里舍得她做妾，闷闷回了句：

“也没人会当你是妾室。”

她怎么说都是西平县主，谁都知道皇上取名“西平”的深意。照着这个趋势，皇上怎么会容许西平县主与人为妾？

“那我是什么？”白应玖一改之前低沉，语气高昂问：

“一个待嫁女，住在非亲非故的人府上。你说，我是什么？”

韩霄让她放宽心，没人敢当面说她什么。白应玖相信。可她的所作所为不正是留下污点吗？

她不要有污点，无论是谁的污点，都不想留。

突如其来的大声，镇住了韩霄。他久久不曾开口，目光落到白应玖背上，眼中复杂至极。

白应玖背对着他，看起来气愤难当。实乃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韩霄会从她的眼中看出端倪。

韩霄总是什么事都不告诉她，她若不逼一逼他，他怕是永远也会和她说明原因。

男人呵，不逼一逼不会成长。

过了好一会儿，白应玖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盯得僵硬，才听韩霄开了口：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他只想将她留在韩府，却忽略了她的想法。韩霄妥协了，他承认白应玖说得对。

“我送你回县主府，黎川会带人护卫，你……”

“不劳韩大人操心，县主府有护卫。”

白应玖才不管他有多么艰难，到了现在，他还是不肯和她解释原因。

县主府又不是没有护卫，用不着他这般如此。

“我不放心！”

韩霄的声音陡然提升，憋了许久，终于将隐含担忧的话说出。

说完之后，又陷入沉默。

白应玖心头一喜，面色不显，转过身，盯住韩霄。

“为何不放心？”

事到如今，他以为说出去的话还能说一半留一半吗？

白应玖想到安乐所说，白迎秋被忠勇伯夫人带走一事。结合韩霄的行为，不难猜测他为何要将她留在韩府。

可是，他什么都不说。

今日的事，有安乐的话在前，她还可以猜测一二。

昔日的事，还有将来那许许多多的事，她不见得能够如今日这般明了前因后果。

他不解释，她亦无从知晓。

他们会产生误会，他们会承受不必要的苦果。

她不要……

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的事，他必须要说！

打定主意的白应玖才不会为韩霄好不容易憋出的话所动，她要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她要他坦诚相待。

“让开。”

白应玖气势汹汹，小小的人儿迸发出强大的气势，就连韩霄也禁不住忌惮。

他没有让开，只是盯住白应玖，浑身散发止不住的寒气。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退让。白应玖的眼中写着愤怒，那恨不得即刻爆发的汹涌，让韩霄心惊。他忽然意识到，若是他再不说话，将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千钧一发之际，万念俱灰的悲苦似被生机勃发所取代。韩霄闭上眼睛，将深藏内心的话道了出来。

“我喜欢你，我不想你有事。”

我喜欢你，喜欢你，你！

这句，本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说出口的话，当着白应玖的面，就这么说了出来。

韩霄不敢看白应玖，甚至不敢听她开口。

这件隐藏在心底，最深层的秘密，最终还是暴露了出来。

白应玖的心同样震撼，韩霄没有看到，那双带着怒气的眼睛已经完全变了色彩。

震惊，喜悦，喜极而泣！

白应玖强忍住泪水，用寻常声音恢复。

“喜欢？”

她控制住声音中的颤抖，似忽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

她镇定下来，将韩霄先前的说辞搬了出来。

“韩大人说，要让我配合你演戏，要我扮作你的夫人，事成之后保我功成身退。”

曾经的韩霄有多么令她难过，她的喜欢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仗着她的喜欢，连这等事都能做得出来。还对她下毒，逼着她为他做事。

面对韩霄渐渐清明的眼眸，白应玖忍住悸动，出言嘲讽。

“这才几天工夫，韩大人的演技足以以假乱真。”

白应玖万般不愿和韩霄演戏，以前不知道他的心思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他喜欢她，白应玖不愿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她势必要让韩霄看清内心。

省的以后有事还要瞒她，让她猜，让她想。

“不是演戏。”韩霄这会儿回答的比刚才快多了。最为艰难的话都说出口了，剩下的话自然容易。

“我是真的想要让你做我的夫人。”

他喜欢白应玖，他确信无疑。自从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思，就再没把白应玖当外人。他给她安排好了后路，给她安然无忧的生活。

只是……

她又回来了，甚至跟着他来到了长安。

白应玖的心跟着他的话又颤了一下，这种被当面表白的事听得她心潮澎湃。

可是，还不够。

白应玖沉默了许久，忍了又忍，压下那一波波悸动的涟漪。确定声音不会因为激动而变形，才将满腹的疑问问出。

“为什么之前不要我开医馆，后来又主动向皇上提及我会医术？”

过了这么多天，从皇上的反应中白应玖不难看出，在她为九皇子医治之前，皇上根本不知道她会医术。

回想韩霄准许她行医，也是在得知她当众救下了姜太傅之后。

白应玖隐隐察觉到，韩霄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会医术。只是所有的事一股脑涌来，破坏了他的计划。不得已，他只能答应她的要求。

韩霄又沉默了。

白应玖怒。

沉默，沉默，他就是不想对她坦诚。

“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又如何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因此产生误会，是怨你还是怨我？”

白应玖索性将话说开，她不想做一个躲在韩霄身后的女子，她也可以为他出谋划策，她也可以与他并驾齐驱。

前提是，他要告诉她实情。

小姑娘明明还在气恼，却又委屈地撅起嘴巴，分明还是个孩子样。

可她说的话也没错，他们之间不宜有误会产生，好不容易互道了喜欢，其他事真的微不足道。

“因为我不想，让你入了皇上的眼。”

韩霄这句话说得极为艰难，他其实很不想将自己的这份心思暴露在白应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