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手拿短剑,摆出攻击的姿势,决定要与这大明朝九千岁决一死战。陈默反而拉过一张板凳,一屁股坐在上面。“学姐别急啊,好不容易找到九千岁大人,先聊聊呗。”
魏忠贤一笑,晃晃悠悠的走下棺材。“有趣有趣你这小娃娃倒有点眼色,要是当太监也是一把好手。”
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位已是花甲之年的老人。陈默苦笑着说道。“那厂公您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魏忠贤挥挥衣袖,有点气氛的说道。“你这小子,这都听不出来。我要是在万岁爷和国师面前这样,估计早已经死了八百回。”
可能是在棺椁中呆的时间太长,大腿血液不流通,他扶着墙壁,慢慢的坐上了摆在后方的龙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龙袍,又环视了一周这富丽堂皇的神宫,随后便用手指着陈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到。“你这娃娃,还不快来上前伺候着。怠慢了九千岁,小心你的脑袋。”
“九千岁?看样子,你应该是万岁了吧。”
魏忠贤摆摆手大笑道。“你这娃娃不错,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不过万岁可还不敢当,九千岁,还是九千岁。”
苏妍哼了一声,生气的踢了一脚陈默。这点动作瞒不过高高在上的魏忠贤。“你,就你,这个姑娘。杂家认得你,至仙境的神力。说说,为何要一直坏我好事。”
苏妍拿剑指着魏忠贤愤恨的说道。“阉货,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陈默连忙拦下苏妍,赔笑说道。“九千岁大人,我这姐姐不懂事,先在这替她向您道个歉。有些事情小人没有想清楚,也请您指点一二。”
苏妍一愣,不解的朝着陈默挥动拳头。四百年没有被人前呼后拥过了,再一次受到这种阿谀奉承,魏忠贤也摆了摆架势。身体完全靠在椅背上,双手摩挲着龙头。“杂家今天心情好,就给你小子一个机会,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陈默笑着点点头。“这两具棺椁有何用处,为何会出现在这。”
魏忠贤微微一笑。“你这小子不是都清楚了。”
陈默摸了摸脑袋。“一知半解,还劳烦您说说。”
“这就是养尸地。那是天启二年的事情了,北海祭坛建好后,国师曾出游过一段时间。再次回来,他便带着两具玉石棺材出现在我面前。一个月以后,我以河南有水患为由,向陛下请旨和国师一同来到了封门村。这封门谷是国师走遍天下寻觅而得,但它也确实邪乎,从中看去竟像一个天然的坟墓,活人住进来必然夭寿短命,但对死人来说确实是极佳的康养之地。选定好位置后,国师命我在此建造了辉煌的宫殿,里面摆放了这两具棺材。”
“看来九千岁大人也不是威武不屈啊。”
陈默略带讥讽的说道。魏忠贤生气的指着陈默。“你这小子没听完就别瞎嚷嚷,懂不懂规矩,你九千岁大人是这种任人摆弄的小人?当年,国师完成大法后曾对我许诺,这两具棺材他只用一具,另一具会留给我。百年之后,神法大成,我便可以和他一起羽化成神,万寿无疆,主宰这个世界。”
“这么听起来确实有诱惑力。那既然他已经给你许诺,为什么还要制造天启大爆炸。”
魏忠贤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你小子前面不是挺聪明的吗,这点问题想不清楚?杂家深知国师此举并不是为了大明江山,而是要窃取残破的龙脉,那北海公园里的祭坛也不是为复活光宗陛下而建。但起初杂家并不在意,是有一天翻阅国师留下的手记后才猛然惊醒。什么允许杂家成神,主宰世界,这些都是屁话。他真正想到的只有自己,北海公园是为了窃取龙脉,封门村养尸是为了金身。但这里所供奉给养的一切都会被北海那个祭坛所吸收,想靠这具棺椁成神,别说一百年了,就是一万年都不可能。”
“那你把北海祭坛后面的真正受益者改成自己不就好了吗,也没必要发动天启爆炸。”
陈默疑惑的问道。“你以为杂家没想过。可那祭坛实在诡异,几年里杂家用尽一切办法都没有成功。最后一狠心,下定将它毁了,杂家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拿到,这便是欺骗杂家的下场。不就是条残破的龙脉吗,不要了,仅凭这金身杂家也能主宰世界。”
苏妍听到此处愤怒的骂道。“畜生,因为自己的私欲,你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又让多少幸福的家庭因此破裂。一句毁了,就可以葬送几万条生命。”
陈默再次拦下了苏妍。“那秦坚白呢?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国师能骗杂家,那杂家又为何不能骗他,更何况杂家也没有让他真正的血本无归。天启年间,杂家在北海公园救了秦坚白,随后又在朝堂之上给了他无上的荣耀。封门村的事情本应该和他没有任何瓜葛,但这一切都在崇祯年间被更改。崇祯元年,天启皇帝朱由校驾崩,信王朱由检即位。这皇帝小子之前对杂家表现的极其恭顺,没想到私下里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在即位后,他一改以往的态度,革了杂家秉笔太监一职,收了东厂和锦衣卫的指挥权,只让杂家出宫去安享晚年。随后嘉兴贡生钱嘉征又弹劾杂家十大罪:一与皇帝并列,二蔑视皇后,三搬弄兵权,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王封爵,六目无圣人,七滥加爵赏,八掩盖边功,九剥削百姓,十交通关节。这十个里面,单提出任何一个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下了朝堂后,杂家坐立难安,深知已经没有多长时间,等封门村金身大成已是无望。但杂家又不甘心,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倒在了终点。深思熟虑过后,杂家决定启用秦坚白。”
“因为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魏忠贤点点头。“用了最后的时间,杂家给他讲了这一切的真相。就像当初国师许诺杂家一样,那一具棺椁杂家也给了他。封门村之事本就要万无一失,若被崇祯那小王八蛋知道,还谈什么成神。就近迁进一些百姓后,杂家就以大月寺在内的三座庙宇设下封印阵法,让这封门村每一个生物,每一缕魂魄,甚至每一粒尘土都隐匿于世。这不仅是为了提防崇祯,更是为了束缚住秦坚白。”
陈默指着地上的女尸说道。“但他还是背叛了你。”
“是的,没想到他也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而且,秦坚白在残忍方面已远超杂家。设下这封印后,杂家只是想让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以杂家为神作供奉,而杂家也能从中获得养分来滋养金身。可这秦坚白竟然抛弃了杂家的神像,自己建了一男一女官偶摆放在这庙堂之上。四百年来,他不仅吸取活人的精血,而且也吞食村民死后的魂魄,让他们难以转世。也幸亏杂家留有了一后手,在迁移至此的村民中暗中安排了三两亲信。秦坚白官偶建成后,他们偷偷将女偶内里换成了杂家的神像。正因此杂家才终得金身,未让秦坚白这个小人得逞。”
陈默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你刚刚说这女尸不是华阳县主?那她又是谁。”
魏忠贤一听,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但转而又惋惜的叹了口气。“华阳县主其实是一个世间少有,秉性纯良,温柔可亲的主子。万历年间,杂家未曾权势滔天,还在宫里尽受凌辱。每每遇难,是她替杂家向太后说了情,叫了太医。香消玉殒在北海,杂家也是无可奈何,痛苦至极。爱上秦坚白是她的命里一大劫,死后化作厉鬼也是情愫所作。虽然秦坚白之前和华阳县主确有婚约,但这女尸确实不是她。”
苏妍一愣,她以为秦坚白最后变为如此自暴自弃都是因为北海中华阳舍身相救。但如此看来,秦坚白爱的不是她,也不是华阳,而是面前这具女尸的主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说到华阳县主,魏忠贤脸上有了动容。起身施法为华阳县主建造出一牌位,随后又恭恭敬敬鞠躬敬上三根线香。“爱情没错,县主也没错,但错就错在她爱上了一个禽兽。秦坚白既然能抛弃青梅竹马的你,便也能舍去一个再无用处的县主。万历年间,秦坚白高中状元,县主也对他芳心暗许。都说中了状元招驸马,那秦坚白也不例外。你们以为县主故意试探,秦坚白没有看出她的身份?试问,两个百里逃难,饥肠辘辘,身带冤屈的女子又怎会举手投足见表现的如此端庄,精神抖擞。只不过是秦坚白看破不说破罢了。既然少年高中状元,前途一片光明,他又怎会放弃攀附皇亲这一捷径。哎,我的傻县主就如此被这令人唾弃的小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长叹一口气,魏忠贤继续说道。“秦坚白是何样人,杂家也是在天启六年才看清。当年,国师在北海密室诛杀全部参与此事人员,秦坚白也在其中。当晚,他已经感知一二,随即便以婚约之名同县主一同进宫。县主是皇家女儿,自当拜见皇后。随后,熹宗陛下达旨意,秦坚白的内应也迅速前往报信。之后的事情,你们也就知道了。”
陈默点点头。“可你还是没说这姑娘是谁。”
“这姑娘可大有来头,是秦淮八艳之一的董小宛。”
“啊?”
陈默和苏妍同时惊讶道。“这件事情,杂家也是死后才知道的。”
董小宛,一字青莲,出生在十里秦淮河,是明朝末年名扬天下的“秦淮八绝”之一。她自幼聪颖好学,深得人们喜爱,虽出身于风尘之中,但却“濯清涟而不妖”,身上透着一种超凡脱俗的灵气。她知书达理、才艺双全,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的仰慕。历史之中,她出生于苏州城内的苏绣世家。这本会是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但在她十三岁那年,父亲患上了暴痢,药不奏效,不久便撒手人寰。突如其来的噩耗将董小宛和她母亲打击的心神憔悴,为防睹物思人,董小宛母亲搬了家,将绣庄生意交于伙计掌管。时间过去两年,明朝末年,朝廷腐败,局势动荡,天下陷入战乱。崇祯九年,战火迫近苏州,董小宛母亲准备关闭绣庄。但在计算账本后,原本盈利的绣庄生意竟然反欠外人上千两银子。经过此事,董小宛母亲一病不起,生活的重担落在了十五岁的董小宛身上。从小随母亲隐居世外的董白已养成一副孤高自傲的性格,哪里肯低三下四地向人借贷。一急之下使出下策,答应了别人的引荐,来到南京秦淮河畔卖艺。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她名震秦淮,结缘才子,定情冒襄,而她和秦坚白的故事发生在这之前的平淡生活。与其说是邂逅,不如说是秦坚白自作多情的遗憾。秦坚白好色,爱美艳。自古江南多美女,在魏忠贤死后,他也卸下了朝堂上的一切职务。入封门村之前,他肯定要再大意放肆一把。所以,他便快马赶到了秦淮之地。打听到此地有四位绝世美女,这可把秦坚白高兴坏了,决定和她们共度良宵后便再赶往封门村。事情起初都很顺利,柳如是,李香君和陈圆圆都接了秦坚白的名帖。虽说是否春宵一刻不从得知,但他们确实一起游过山水,彻夜谈过人生。可到了董小宛这里却出了岔子,她因天姿巧慧,容貌娟妍,工书善画,精晓食谱茶经,而“才色为一时之冠”。成名之后,董小宛离开了秦淮的青楼,回到苏州。在半塘,董小宛醉心于山水之间,常受客人之邀,游览太湖、西湖。此后两年间,董小宛也随钱谦益自杭州出发同游黄山、白岳。董小宛本身就孤高自傲,虽为妓,但也只卖艺不卖身。收人请帖更是以其才貌作考量,非风流自许的高名才子而不见。秦坚白多次投帖后,董小宛不是已与他人出游,就是婉拒与他。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董小宛越是难以得到,秦坚白便越是心里痒痒。但时间不等人,为了自己和魏忠贤的大业,他也只好悻悻离去。不过在封门村这几年,秦坚白也没老实,在魏忠贤留下的手记中,他开了神窍,学了法术。崇祯十五年,他的神力得到了提升。但他第一件时间不是做别的,竟是以元神出窍远赴苏州,去完成自己的遗憾。但不巧的是,董小宛在当时已经离开苏州抵达如皋,秦坚白再一次与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失之交臂。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皇帝于煤山自缢而死,历史上统治中华276年的大明朝灭亡。同年四月,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放任清军入山海关。当亡国之耗传到江南,清兵人关南下,清军肆虐无忌,如皋的形势也急转直下,困苦的生活终究激起民变,城内杀人如麻,无奈之中冒襄与董小宛只能侍奉双亲奔走避难。战乱过后,冒家辗转回到劫后的家园,缺米少柴,日子变得十分艰难,多亏董小宛精打细算,才勉强维持着全家的生活。但就在此刻,冒辟疆却病倒了。董小宛真的是一位好妻子,为照顾冒辟疆,董小宛把一张破草席摊在床榻边作为自己的卧床,只要丈夫一有响动,马上起身查看。艰难的生活中,饮食难饱,董小宛的身体本已虚弱,又加上接连三次照料丈夫的病痛,冒辟疆病愈后,她却病倒了。由于体质已极度亏虚,冒家多方请来名医诊治,终难奏效。顺治八年正月,在冒家做了九年贤妾良妇的董小宛闭上了疲惫的眼睛。这件事情传到秦坚白耳中后,他便以天人之姿降世于如皋。趁着夜色,偷取了董小宛的尸体,也在此刻,他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佳人。美色是一把利刃,秦坚白在封门村看着董小宛动人的容貌终究心有不甘。壮了壮胆子,他将留有魏忠贤神像的玉石棺打开,把董小宛的尸身放置于此。之后又找到了村里的工匠,为他和董小宛建了官偶,世代享受香火供奉。待一切安排妥当后,秦坚白自己也躺在了另一副棺内,带着数百年之后与佳人共度良宵的美梦喝下了鸩酒。这本就是一个笑话,董小宛也许根本就不认识秦坚白,更不会与他共度余生。秦坚白的爱恋不过是未得佳人回应的不甘,为一个遗憾而盗人尸首,试问这四界可有比他还荒唐之人。“故事到此处也便讲完了,接下来就要聊聊以后的事情了。”
魏忠贤依旧坐在那张梦寐以求的龙座上看着陈默和苏妍。“归顺于杂家,金钱,功名,美女要多少有多少。可若是依旧与杂家为敌,杂家手中的火铳也不是吃素的。”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苏妍没什么和他废话的,拔出手中的短剑便是自己的态度。魏忠贤冷笑一声。“那小子,你呢?杂家看你有些慧根,可别选错了路。”
陈默将椅子回归到原位,看着经过四百年依旧完好无损的神霄绛阙,他惋惜的摸着墙上砖瓦。“朱常洛本是个有希望振兴大明的好皇帝,朱由校虽远不及他父亲,但还是对得起祖宗。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轻易相信了妖道口中的天意,才会落得一个国破人亡的下场。那老道也好,你也好,秦坚白也好,你们都所作所为都有悖自然法则和正义。说到底,你们所有人都逃不过欲望二字。每一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可以追求,但不能被欲望左右;你可以期待,但不应欲壑难填。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物极必反,这是自然之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可偏偏总有人窥不破。”
“欲望。小子你说的真好,但杂家就真的做错了吗?”
魏忠贤站起身质问道。“天启年间,两位皇帝已铸下大错。大明朝堂不稳,内有百姓反叛作乱,外有辽东边疆不稳。杂家虽说摄取了大宝,但也维持了数年天下太平安定。如若杂家成神,便可驱逐鞑虏,重筑龙脉。待到天下稳定,百姓安居乐业,便可还政于陛下。如此,袁崇焕也不会冤死在辽东,吴三桂也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崇祯那小王八蛋也不会吊死在煤山上。只要这大明还是汉人的天下,又怎会出现满清大辫子手下签订的那些丧权辱国条约?想我华夏泱泱五千年历史,却被满清在276年间埋下差点亡国的种子。难道他们就不可恨,他们就不是罪人?”
顿了顿,魏忠贤继续义正词严的诉说着不满。“你们也是历史的见证者,抗日战争期间,我族死了多少人。3500万,这个数字是王恭厂大爆炸的3500倍。你们只看到了爆炸所带来的伤亡,又怎会知道一旦成功后,我华夏会得到多少益处。千年过后,杂家的功绩会载入史册,又有多少人像你们一样再提到杂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魏忠贤慷慨激昂的演讲并没有影响到陈默,抽出手中的长剑,他面无表情的说道。“窃取大明龙脉,用无辜之人鲜血铸造金身,这些只是为满足你的一己私欲。朝堂之上,权力的诱惑远超金钱和美女。假如真的如你所说,成神后,天下也会随之安定。你也大可扪心自问,到时是否真的会还政于朝廷。历史的事情,我不过多评判,公道自在人心。但你残杀数万百姓这笔血债可就不能这么算了,九泉之下,他们和朱由校都等着一个正义。”
“既然如此,那就别再废话了。”
魏忠贤瞳孔一锁,这间密室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代而来的是辽无边际的黑暗。随着放肆的笑声,魏忠贤的身形逐渐变大。伸出双手,想要抓住陈默和苏妍。互相对视一眼,陈默和苏妍调到巨大手臂之上。手拿法器,他们朝着魏忠贤的头部攻去。长剑随着奔跑,在魏忠贤手臂之上留下一道深刻划痕。苏妍猛然跳起,手中两把短剑直直插入魏忠贤巨大的右眼,鲜血喷涌而出。魏忠贤大声喊痛,疯狂扭动着自己的身躯,陈默和苏妍在快速闪避。巨大的力量卷起阵阵尘土和沙石,它们此刻像千万把利刃一样飞出。陈默实战经验确实不如苏妍。仅仅几秒钟,就有石块划伤他的身体。苏妍跳到陈默身前,用极快的速度挥舞着手中的双剑。数千道剑气在零点几秒内形成一道气墙,无懈可击的防御着来犯之敌。疼痛过后,魏忠贤用另一只眼睛观察到他们的位置,随后毫不犹豫的扣下手中的扳机。巨大的弹丸带着耀眼的火花从火铳喷出,说是火铳,倒不如说它是巨炮,每一颗子弹落地都砸出数米的深坑。苏妍在乱石中闪动,魏忠贤的注意也被她吸引。暗处的陈默得以喘息,看着眼前数百丈高的魏忠贤,他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可是至神境啊,能用法术为什么要和他动刀动枪呢?”
想到此处,陈默调动全身神力,像当时秦坚白抓住苏妍一样伸开了自己的手掌。黑暗之中,一只金色巨手伸出,将魏忠贤牢牢抓住。苏妍一愣,靠着石块喘着粗气。“靠,有这一招不早用,差点累死老娘。”
困住魏忠贤,陈默抛出手中古铜剑,发动了神帝传授他的审判。忘川河畔,神荼惊讶的指着空中一点奇光。蓬怀校长停下手里的鱼竿,目不转睛的望着天空说道。“开始了。”
奇光越来越大,转变为一把长剑,随之落下的还有剑身两侧刻录的山水和万千生灵。金光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冥界,就连那黄泉路之上无主的引路人也驻足惊叹。审判落下,山河震荡,百兽悲鸣。忘川河水翻起万丈高的巨浪,地狱之下万千无主恶魂也发出颤巍巍的绝望声。余震袭来,晁苍和神荼难以抵挡摔倒在地。东岳大帝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点点头说道。“蓬怀,看来你说的没错。”
蓬怀校长抽起手里的鱼竿眼前一亮。“哟,你这忘川河真的有鱼。”
苏妍扇了扇眼前的灰尘,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要不要这么震撼,看看封门谷还在不在。”
陈默尴尬的摸了摸脑袋。“第一次用,谁知道这么厉害。”
大战过后,陈默和苏妍打量着周边的废墟。陈默哭丧着脸。“我好像惹大祸了。”
苏妍顶了顶他的胳膊。“不是好像,是肯定。这么大阵仗,面壁你是跑不了了。”
看着对方灰蒙蒙的土脸,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开来,完全没注意到废墟之下被淹没的魏忠贤动了动手指。最后一丝意识,魏忠贤朝着苏妍按下了火铳的扳机。“砰。”
陈默一愣,下意识的将苏妍扑倒在地。“干嘛,干嘛,又想耍流氓。”
苏妍用胳膊顶开把自己压在身下的陈默。“学姐,你还好吧。”
陈默嘴角动了一下,努力拼出一个微笑。苏妍踢了一脚陈默。“要是没被你这一百多斤肉压住,肯定会更好。”
“那就行。”
“没事就快起来,真想着学院派人抓我们回去啊。”
陈默点点头,眼皮若即若离的跳动。原本走了一段距离的苏妍见陈默没有跟上,便重新返回。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陈默,苏妍颤抖的说不出话,连忙跌坐在地上把陈默搂在自己怀里。“学弟,别睡,别睡。”
魏忠贤最后一次攻击得手了,毫无防备的陈默后腰被两颗弹丸击中。苏妍的梦变成了现实,陈默真的因为她受了重伤,可是陈默再也没有力气摸着她的脸告别。泪水从苏妍的眼角滴落。真正的伟大,就在于拥有脆弱的凡人的躯体却具有不可战胜的神性。天空中,一只圣火麒麟奔腾而下。麒麟,不仅是祥瑞的象征,麒麟文化还反映出中华民族的大融合,是中华民族团结统一的象征。他的体态形态庄重,威而不猛,泰而不骄,贵而不俗,灵而不钝。但唯一不同的是这只圣麒麟在落地后,显现出了人形,而他的手里似托塔李天王一般拖着一瓶老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