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孕事业就这么被提上日程。
没有了那层阻隔,封煜在她身上本就为数不多的自制力,更是被直接冲刷了个一干二净。
他在她身上失控,于知蕴也跟着沉沦。
然而每次第二天醒来时,他神清气爽得,唯有她腰酸腿疼,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缩在被子里,像被霜打的茄子。
焉得不行。
到头来,小丑只有她一个。
心里不平衡时,她偶尔也会对他撒气。
但这种时候,封煜就像个大爷似的靠在床头,一边绕着她的头发玩,一边不要脸地轻笑:“姐姐刚刚不是挺舒服的吗?”
舒服个...鬼。
好吧,她承认有那么一点点。
但这些都不能在他面前明说,不然给他根杆子,他真的得顺着上天了。
于知蕴扭过头去,不理他。
封煜瞥见她耳尖的一抹红,不露痕迹地笑了笑,拉开被子,又挨到她身边,将人从背后拥进怀里。
不知道是生理差异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男人的体温总是格外高。
光滑的背脊贴上他胸口的时候,于知蕴颤了一下,去掐箍在腰间的手臂:“又干嘛啊?”
“你说呢?”他抓住她的小手往下带。
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的热度。
似乎还有分明的脉络从她手心走过。
于知蕴被烫了个清醒,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滚开啊,流氓。”
“流氓不滚。”他头压在她肩膀上笑。
胸口一震一震地起伏。
于知蕴拗不过他,咬了咬牙:“封煜,你知道流氓一般都是怎么死的吗?”
“牡丹花下死?”他声音磨出淡淡的磁沉,顿了片刻后,慢条斯理地说,“不过,你也不是牡丹啊?”
“什么?”
“是食人花吧,我这脖子、肩膀,姐姐昨晚咬得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心软——”
“封煜!”
于知蕴忍无可忍地在他怀里转过身,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上去。
“嘶!”他轻呼了一声。
骨节漂亮的手腕上很快多了一圈牙印。
深得很明显。
于知蕴松开他的手,挑衅地看着他:“食人花?”
“玫瑰,带刺的小玫瑰。”也是他的小玫瑰,他舔了舔唇,竭力忍着,但眼睛里还是跑出了一丝笑意。
于知蕴“切”了一声,扯着被子,翻了个身。
“还生气呢?”他笑着凑过去,撩开她耳侧的头发,讨好地问,“再给你咬一口,行不行?”
谁要啊——
她这么想着,他的手腕递到了她唇边:“这次咬个心形的?”
“神经。”于知蕴躲开他的手,抱着被子准备起床,可刚抬起腰,又认命般地倒下去。
她叹了口气:“封煜,我觉得你需要节制一点。”
“你不是说想要孩子吗?我不努力点能满足你的愿望?”
搞得像他吃了大亏一样。
然而这个确实是自己先提的,于知蕴一时都找不到开脱的借口。
纠结了一会,她才没底气地说:“那也得节制,医生都说一周内,最好...只做两次。”
“哪个医生说的?”
于知蕴声音小下去:“网,网上的。”
封煜搂着她腰将人提起:“这你也信?”
“这,不是常识吗?”她小声喃喃了一句,而且自己不止去了一个网站查,好多链接里都是这么说的。
但不能说得太具体,否则太丢脸了。
封煜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那些都是卖药的广告网站,假的。”
“你怎么知道,你买过?”
怀里的人诧异地看着他,封煜唇角抽了一下,捏着她的下巴,目光危险起来:“我需要?”
“那也说不——”
话没说完,于知蕴连人裹着被子又被他压回床上。
耳边是他恶劣的声音:“不确定的话,那你再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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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自尊不能随便打击。
特别是那方面,一旦受了质疑,非得给你证明个彻底,才甘心。
于知蕴这回真长了教训,一连好几个晚睡觉时都安静地往自己那边缩,拼命降低存在感。
封煜其实也没真想“欺负”她。
看到她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也没其他办法,最后只能做回正人君子好言好语哄了快一个星期,终于把人又骗回了怀里。
时间进入七月。
南临迎来了这个世纪最炎热的一个夏天,电视新闻里天天播报着高温预警,而微博上,一个#暑假该去哪玩#的话题引起了不少人关注讨论。
什么落日弥漫的海边啊,清风徐来的乡间,还有苍茫广阔的大漠...
评论区里晒着各地风光美景。
于知蕴也蠢蠢欲动,然而作为一个脱离校园这么多年的人,“暑假”对她来说太奢侈了,年假又太短暂。
只有产假,似乎十分适合。
而且她们公司对产假这一块还放得十分宽容,只要提供怀孕的诊断说明,假期可以从次月起批到做完月子。
不过,回来之后,你是不是个闲人就不一定了。
但这个不重要,于知蕴只想找个时间和封煜出去走走。
毕竟蜜月都拖了一年多了。
然而,她的肚子似乎不太争气。
备孕都持续了将近半年了,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于知蕴心里莫名生起了几分不安,但很快又安慰自己可能就是不凑巧,直到公司一个工作多年的老员工的突然辞职。
其他人私底下聊起八卦,说她是因为流产才决定回家调养身体的。
又说起现在这个社会压力大,不孕率很高,有些人就算怀上了,待产期也很容易流产,而且有的人流产之后就很难再要孩子了。
明明只是一些闲谈。
如果放在平时,她估计早就当成耳旁风,听过就忘了。
然而现在,这些话像是撬开了她心里的一个口,丢进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封煜既不抽烟,也不酗酒,那些很多男人身上的恶习在他这半点也没有,而且备孕这么久以来,他们一次措施也没做过。
可例假还是每个月都来报道。
她会不会也?
一想到自己这几年的工作压力大,熬夜加班,吃外卖...尤其是刚出学校那两年,正处于一个焦虑的顶峰。
生活更是毫无规律可言。
某个猜测像被蒙上了一层层有迹可循的证据。
反复催熟着那颗种子,直到它破土,发芽,抽生成一条条藤蔓,错乱地盘踞在那颗本就不平静的心上。
一直到第三天。
于知蕴终于忍不住,去了医院。
没敢告诉封煜,一个人去的,下午医院人不算多,很快叫到她的号,基本地问过情况后,她走出门诊,手里多了一大堆检查单。
全部做完,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
手机响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闪动的那个名字,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平时的下班时间。
而封煜,没例外的话,也已经在她公司楼下的停车场了。
她攥紧病历本,快步走到安静的角落里,清了清嗓子,接起。
“下来了吗?”他问。
于知蕴压着喉咙里的紧张,故意惊诧地开口:“封煜,你不会去接我了吧?”
“你说呢?”
“啊,我忘了告诉你,我今天下午外出有个小采访,结束了我就没回去。”她有些后悔地嘀咕着,说得煞有其事。
那边安静了几秒:“在哪?我现在过去。”
“不用了,我打的车已经到了。”
“你——”那边还想说什么。
于知蕴打断:“我手机快没电了,先不和你说了啊。”
挂断电话后,她将病历本塞回包包的夹层里,点开手机,叫了辆车。
正好赶上南临一天中最堵的晚高峰。
偏偏她还选了家离澜景湾很远的医院,磨蹭了将近两个小时。
到家后,两人叫了外卖。
有点出乎她意料的是,自回来起,封煜也没问过她采访去哪之类的问题,一直到晚上洗了澡窝进被子里。
他搂着怀里的人,亲了亲她的额头后,就伸手关了灯。
安静得什么也没做。
于知蕴觉得有点不正常,在黑暗中伸手戳了戳他下巴:“封煜。”
“怎么了?”他捏着她的指尖带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声音温柔地能融化夜色。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该不会是去医院的事被他知道了吧?
于知蕴生出几分心虚,但这种事怎么问怎么容易被揭穿。
她一时没说话。
封煜勾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又贴近几分:“还不困,是在等我反悔?”
温热的呼吸撩过耳畔。
某个存在感极强的地方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
什么顾虑啊,心虚被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哪里不正常?
恐怕是她不正常,才会以为他会变得清心寡欲了。
于知蕴赶紧把头缩进被子里,闷声道:“困,困了,马上就睡。”
体检报告是第二天早上去拿的。
去请假时,饶是把“工作”挂在嘴边的精英派总监也没多说一句,爽快地批了假,甚至还嘱咐她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再休息两天。
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于知蕴没心情多想,一路上心跳得快要震开胸腔。
比以往人生中任何一次考试还要紧张。
仿佛这是一份决定她生死的考卷。
她祈求上天再眷顾一次。
然而等走出诊室,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祈愿,留给她的是那个坏结果。
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起了雨。
这个季节的雨,总是伴随着台风,像几百年没来过人间似的,声势浩大,雨珠砸在地上,都很有重量感。八壹中文網
于知蕴走到医院门口。
风将雨斜刮进来,激得一群出不去的人大骂这破天气。
可她却满脑子都是医生那个同情的眼神,还有那句“你体内孕酮偏低,怀孕的几率很小”。
有点忘记自己当时的反应了。
又好像根本没有反应。
也没有想象中巨大的悲伤,只是感觉身体某处好像被人划开了一个小口,血一丝丝地在往外冒。
细密而持续的痛。
但又不至于痛到让人叫出声来。
雨势越来越大,激起一片翻白的水花。
可于知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一步步往台阶边缘走。
身后似乎有人叫住她,但她没停下。
踏出门顶的屋檐范围,雨滴打在她手上的装着各种检验单的袋子上,发出清冽的一声响。
她看着顺着袋子流进的水,脚步突然停下。
怎么办?这个带回去被封煜看到的话——
麻木中生出一分慌乱的情绪,她着急地想去寻觅周围的垃圾桶,然而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
他穿着衬衫,黑色长裤,举着的伞面压得有些低,小臂垂直弯起。
上面挂着她的风衣外套。
封煜。
于知蕴在对方目光撞过来的那一刻,下意识将手中的袋子想往身后藏。
然而她的手是僵的,没等她藏好或丢掉。
那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他脚步很急,脸色和这骤来的雨一样冷。
黑色的伞遮过她头顶,她攥紧手中的袋子,被他一把夺走,外套披上她的肩。
还带着一点他的体温和味道。
很暖,很清淡。
于知蕴鼻酸,小心翼翼地去拽他手里的东西:“封煜——”
他神色温柔下来,将人搂进怀里:“乖,先回家。”